巡视一下城区
余卫真像个十分优秀的出身名门的古代高级护卫那样,正一丝不苟地端坐在那里反反复复地琢磨着这样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向马开江好好地汇报一下玉龙河违建别墅群的事情,甚至包括他个人关于此事的一些基本看法和意见建议等,所以正沉迷于此等具体事务当中的他丝毫都没看出来身后坐着的这位新主人其实对他要说的话压根就不感兴趣,或者即使对此事稍微感点兴趣,也不打算降贵纡尊开口问他。
严格来讲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平庸而乏味的人,也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安全而无能的人,更是一个差不多任何外人都可以较为准确地分析和预判其思想状态和下一步行动计划的人,所以具有超凡的工作能力和强大的巨人情怀的马开江怎么会看得上他脑子里少得可怜的那点所思所想呢?
虽然他在名义上是青云县委炙手可热的前途不可限量的第一秘,而且周围大多数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但那也不过是沾了个别人的光罢了,又不是他自己有什么真本事。
关于这一点,别人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搞不清楚内情,他自己心里还能没数吗?
倘若说得直白一点的话,他不过就是马开江对马建堂投桃报李的一个小物件罢了。
至少目前来讲他还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试验品,离获得主人的青睐和信任还有一定的距离,离真正的飞黄腾达和平步青云还有一定的时间。
外观上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并且非常接近于前呼后拥的,但是一旦行动起来却又显得很有秩序和气场的一干人马,很快就驱车来到了梅花山南麓偏东一点的一大片空地上。
这片整体上呈长方形的空地上长满了各色的灌木和杂草,在这些灌木和杂草当中还零零星星地分布着几个或大或小的坟头。
显而易见,坟头底下埋着的都是附近村民的先人。
从这里往东一点就是崇信大街的南端了,顺着崇信大街再往南就是孙三好当家的时候主持修造的一条大马路啦,一条似乎都能斜到日本北海道去的大马路。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这条斜着的马路修得还是比较宽阔和笔直的,在一定程度上多少掩盖了一些它在大方向上存在着的巨大缺陷。
要知道,青云县主城区基本上是坐落在一片由东北至西南稍微倾斜一点的小块冲积平原之上的,和省内琴岛市那样的典型的海滨城市不一样,它完全具备修造像棋盘一样的大马路的条件。
马开江本能地停下原本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脚步,眯缝着眼仔细地看了一会子这条斜得都不能再斜的大马路,又十分不耐烦地看了几眼大马路两旁那些搭配得歪扭七八的违章建筑,就感觉到一股又腥又稠的热血涌上了大脑,并且还野蛮地充斥了每一个还能思考的脑细胞,于是他在心里又强忍怒火默默地念叨了几遍孙三好同志的母亲,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位很可能是劳苦功高的“令堂”大人的真实名字。
关于这条恼人透顶的大马路的事情,他打算先放一放再说,因为接下来还有让他感觉更加生气的事情需要处理呢。
“这个大楼,是哪个单位盖的?”他用一只大手颇有气势地指着梅花山前怀正中间一座正在施工中的六层大楼,铁青着那张标志性的马脸非常严肃地问道,单单在气势方面就把周围的人都给震慑住了。
他现在最关心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大楼的问题,这毕竟只是一个点上的问题,而不像南边的那条叫人不禁咬牙切齿的大马路一样,是一条线上的问题。
解决问题要由点到面,先易后难,一步一步地来,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因而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座大楼上了。
“哦,书记,这个大楼嘛,嗯,是县工商局盖的。”站在一旁的县建设局局长宋建乾在犹豫一番之后,赶上一步,非常吃力地用较为温和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那两只惶惶不安的眼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盯着马开江的脸,现在他还不敢和眼前这位器宇不凡的主要领导直接对视。
心里挂着若干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宋建乾虽然也不想出头回答这个凶多吉少的难缠问题,但是此时想不出头也不行了,因为这个问题肯定没有别人来回答,除了一个他比较讨厌的人之外。
其实他现在差不多也看出点基本的苗头来了,而且目前的情况应该说还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不知出于什么具体的原因,新上任的马书记看来对这个大楼的选址不怎么满意,甚至是比较反感和讨厌。
在经过这一段时间以来或多或少的各式各样的互相接触和试探以后,下边的很多人已经基本上摸清楚马开江的脾气性格和处事作风了,那就是凡是他重点关心的事基本上都是他不太满意的或者非常看不惯的事,下一步都有可能要做出重大的改变和调整,甚至有可能完全推翻原先的决策部署。
当然了,一贯聪明得要命的就算是睡着了也比一般人要伶俐几分的他宋建乾之所以要故作沉稳地急着跳出来回答这个一看就是来势不妙的问题,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