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中)
符婉儿:“……”
得,好像也只能是她了。一来年纪最小更好说话,二来隔着一层,到底不比亲闺女方便训话。
三来嘛,谁都不愿意进去受辱,只有她英勇就义了!
果不其然,崔氏和容氏虽不赞同,但碍于面子也没说什么,只一再叮嘱她,“你是最老实听话的,有什么事看着点你表姐们,可不许跟她们胡来,也不许跑远咯。”
符婉儿乖乖答应,转身想赶快溜号,旁边几个脸生的夫人突然看过来,“这就是你家那个外甥女?倒少见她出来走动。好孩子,快过来让我们瞧瞧。”
躲不过了。
符婉儿镇定站住脚,看向三位舅母,见她们点头,才挪步过去,欠了欠身,“小女婉儿,问各位伯母各位姐姐妹妹的安。”
张氏笑道:“头一年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家里,只敢走几家近亲紧邻。如今渐好,老太太说,该出来见见世面了。”
又为她挨个指人,“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周夫人,这位是左佥都御史家的冯夫人和冯千金。这是熟人自不必说,旁边这位是华亭县主,你应该听过的,也是宣平侯的夫人,她儿子都子濯还在咱们家读过几年书。这位……”
每认一个人,便行一次礼。双掌交叠,起落轻盈,优雅端庄,头发丝到脚尖,无不妥当。再看其容色,素裙银簪,柔净清澜,活脱脱的画中小美人,众人一时惊艳。
问过年纪,都不由起了别的心思,随后三言两语间又听说其身世,知道是客居姜家的孤女,气氛微冷。或怜惜,或温和或平淡,或不屑……
好事者趁机道:“你这娃娃倒乖巧,怎么不见你表姐们,长辈具在,也不主动来见,还不如你这个小的知道礼数。”
符婉儿心头恼怒,面上只一派纯真道:“伯母莫怪,我表姐们大了害羞,不好意思嘞。”
“有什么不好意思,从小见惯世面的,皇宫王府哪里没去过,可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这会儿倒拿乔。”转眼嗤笑一声,“真算起来,你们家三公子如今还是永昌侯府的连襟呢!这么小家子气,难道是觉得丢脸,人都不敢见了?”
有人附和,“说什么丢脸,外头那些鬼话听听便罢了,段家也是伯府之家,何至于。”
厅里其余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姜家三位夫人脸色同时一沉,容氏目露凶光,刚要开口。
“不是不敢见,是真不好意思!”符婉儿露出孩子生怕大人不信的急切表情,言辞凿凿道:“只怪伯母们太会说话了,夸人这么好听,我一向脸皮厚,才敢来的。我表姐们是斯文人,只怕听了受不住,耳朵要痛的。”
明捧暗贬,天真诙谐的语气落入耳中,莫名反讽,又叫人抓不住把柄。那位夫人一时尬住。
有人笑出声,闻声看去,却是华亭县主。
她用帕子遮了遮唇,对身旁一妇人说:“这丫头是个妙人。虽然夸错了,但话在理,你说咱做长辈的,还是要有点长辈的样子,拿人家小姑娘开涮取乐算怎么回事?有些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听着都觉刺耳。这为老不尊的样子,哎哟,瞧着好笑。”
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叫周围人听见。
她沾了皇亲,出身高贵,夫家也是世袭侯爵,说话便没太多顾及,全凭喜恶,是个极爽利的人。
看笑话的人也成了笑话,那位夫人脸上一阵火辣辣,又不敢与华亭县主作对,喷出几口粗气,隐到人群中去了。
而华亭县主旁边的妇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未坐实的便宜婆婆,梁夫人。
梁夫人跟姜家三位夫人关系一般,一直在冷眼旁观,直到符婉儿出现才上了几分心。
不过婚事尚未公布,见礼时,她并没表现得太亲热,而那丫头好像也不怎么在意似的。
方才看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举止大方,倒有几分满意,为自己表姐们打抱不平时也知道讨巧,总算不是太笨太傻。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强出头好卖弄,心思不够纯厚。
说到底,她自己也承认,这婆婆看儿媳妇怎么都是挑剔的。
符婉儿的仗义执言取悦了容氏,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去找你表姐们吧。”
她求之不得,连忙行礼告退了。
走出没多远,迎面碰见几个仆人拥着一名十七八的男子走来,穿着孝衣戴着孝帽,定是石家直系子孙,却记不起是谁。
她垂头避开,心里还纳闷,有什么急事不成?怎么一点不避讳,直接就进来了,这可是接待外客女眷的地方。
那男子刚要越过她,忽停脚望来,笑了笑,“哪里来的小丫鬟?生的倒是标致。”
语气不可谓不轻浮。
符婉儿一阵恶寒,这丫故意的,她虽然穿得素了些,但做工料子怎么看也不能是一个丫鬟穿得起的。先故意将她的身份往低猜,言语上才好放肆。
暗暗咬牙,退开两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