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烟火
萧祁钰原本只是经过,顺带瞄一眼,见她如此反应,总想着逗一逗她,身体愈发前倾,似有看不到就不作休的架势,而后就见羲言改为整个人都趴在桌上的姿势,堵地严严实实。
有时纸上的墨迹未干,就会沾到羲言衣袖上甚至是脸上,白一块黑一块,逗得萧祁钰嘴角牵起,羲言却毫无察觉,就算发觉了也毫不在意,只一心赶他走。
其实一开始,萧祁钰为她准备的书案就在他右侧,现在这样的相对而坐还是羲言提出的,只因她素日写字时,只要萧祁钰在旁看着,她便会紧张,字只会写的愈发差劲。
奇怪的是,换做他人在侧,譬如素盈或是莹秋,甚至是石樾,羲言都不会有此反应,羲言想,大概是因为她与萧祁钰之间对比过于惨烈,下意识便总想藏拙。
萧祁钰有时会想,如果这些年没有羲言,他会如何?
可能日子还是照过,只是日复一日没什么区别,也不会有任何期待罢了。
骷髅神之案了结第二日,六皇子府上就来了人,是一位姓陈的嬷嬷。
羲言听萧祁钰说,这位还是太子妃靳元菱的成婚前的教引嬷嬷,本已出宫回乡享受天伦,若非太子亲自写信,多少银钱都请不动。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羲言嘴里正嚼着一块鸡腿肉。
萧祁钰早吃完了,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羲言顿觉嘴里的肉都不香了,她懊丧地放下筷子:“太子殿下亲自找的人,岂不是比陆夫子还要难缠?”
萧祁钰噙着笑,总算有个小丫头会害怕的人了。
羲言见萧祁钰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来气,稳重惯了的人,偏生看见她吃瘪的样子就乐,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恶趣味。
别的不说,羲言是真的很害怕这个名义上的太子表哥,虽没见过几次面,却远比见元熙帝与沈皇后还要压抑,萧祁钰虽话少,表情多少还是会有变化的,毫不夸张地说,羲言简直从未见那位露出过一次好脸色,更别提变换表情了,也不知道元菱嫂嫂整日对着那样一张脸,要如何吃得下去饭,夜里又会不会做噩梦。
罢了,谁叫她当初在赵府表现得那么窝囊,听说太子对她十分不满,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萧祁钰见羲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愈发觉得有趣:“那些东西你又不是不会,怕什么?”
“就是因为会才更觉得不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万一我要是听着听着走神了,嬷嬷会不会立马禀报太子殿下啊?”
“放心吧,嬷嬷从前是我母后宫里的,人很随和,许多公主出嫁之前也都请她上过课。”
“我又不想出嫁。”羲言嘟囔一句。
“你都十六了,也该到了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
又来了又来了,为何近日人人都在与她说出嫁之事,人人都在问她可有心上之人,就连哥哥也在提,她也不知气从何来,待反应过来时,话就已出口:“十六又如何?哥哥如今二十有五不是一样没成婚?”
萧祁钰看着对面明显有些怒了的小姑娘,一时不知所措,如何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几度张嘴,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羲言自知口不择言,幼时哥哥教她,三思而后言,今日这是怎么了,她想要说两句软话,一出口却成了:“羲言失言,这就回倚影院闭门思过。”
羲言逃也似的走了,留下其余人面面相觑。
应戟猜测:“是不是姑娘家都不愿意有人说她的年纪?”
应风一副经验颇丰的样子:“哥你真是不懂女人,那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姑娘年纪轻轻的,在乎那个做什么?”
石樾道:“但姑娘还说殿下如今二十有五还未成婚,这如何解释?”
应风洋洋得意:“自然是嫌弃殿下年纪大了呗,你们想,二皇子的长子今年都快八岁了,咱们殿下连正妃都还没娶呢。”
萧祁钰:“......”
应风还要再说,应戟立马咳了一声:“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声大过一声,感觉要把心肝肺都给咳出来。
应风瞧见萧祁钰越来越黑的脸,反应很快:“殿下,属下的马还没喂呢,属下这就去喂。”
石樾也有样学样:“属下的马好几日没洗澡了,属下也去给它洗洗。”
又走了两个人,房中只剩下了萧祁钰与应戟。
应戟安慰道:“殿下别着急,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姑娘压力大也是有的。”
萧祁钰实在是忧愁,她就这么抗拒成婚么?
倚影院中,羲言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一本书。
素盈见她如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也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来,可有些事情,不是她们能说了算的。
素盈劝道:“姑娘,天色暗下来了,明日再看吧。”
羲言其实也没认真看书,听见话顺手合上,她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