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不同归
得亏了素盈考虑的全面,多问了老板娘一句:“那有无你们自住的空房间?我们可以加钱。”
老板娘本就在犹豫这事,她见这两位仆从穿着齐整,行事进退有度,说话也礼貌得体,并无半分趾高气扬之意,就猜想到主人家定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只是前次房满时,她好心将自家一处不住人的空屋子收拾了出来,给一位客人住,还少收了好些银钱,最后却被那人咒骂,说她这是慢待。
老板娘犹豫了下:“那我带你们看过房之后再做决定吧。”
素盈看过之后,当即拍板定下,石樾也没意见。
这样大的雨,有地方总比没地方好,而且这几间屋子虽是旧了些,不似客栈布置精致,却胜在整齐干净。
若是再挑剔,到时被别人抢先定下,羲言可要受苦了,她本就来月信不舒服,这会儿定是想有张床先好好睡一觉。
萧祁钰进门,将羲言放在床上。
羲言抱着汤婆子,满身的汗,脸色依旧不算好。
“先沐浴吧。”萧祁钰嘱咐她,转身的时候,察觉到自己被羲言抓住了袖口。
“哥哥......”她启唇,似是想说什么,最后止住了。
萧祁钰看她的样子,许是还在想方才的事情。
他思忖片刻,温声告诉她:“阿言,我们不是神仙,就算现在把衣裳给他们也帮不了所有人,若你因此患疾,请医抓药也需额外花钱,百姓的生计,还是需要朝廷调度,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羲言似懂非懂,点一下头。
萧祁钰转身叫素盈进来帮她收拾。
羲言将自己整个人缩进浴桶里,热水的水流浸过身体,湿衣裳也不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许久之后,她才慢慢有些舒缓过来。
其实还是十分难受,但她一想到外面那些人,就会觉得自己如今的日子过得真是舒心极了,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至少衣食无忧,有枝可依,无需看人脸色,无需循规蹈矩,也无需为生计发愁。
晚膳是在羲言房中用的,因着下雨,天色很暗,屋中早早就点了灯。
羲言听说有人要来送膳,取过幂篱准备戴上,被萧祁钰制止,她不解,以眼神询问。
萧祁钰道:“并非在城中,不用戴了。”
老板娘亲自送晚膳进来,羲言礼貌道谢。
萧祁钰见她径直坐下,将她拖在地上的裙摆收起来一些。
老板娘在灯光下终于见到了进来时被幂篱罩得严严实实的小娘子。
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蓝紫色的花罗轻衣,没戴任何钗环,不施粉黛的一张脸,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老板娘人很热情,见到这样一对璧人,又见此情形,理所当然夸赞道:“小娘子人长得好看,也有福气,夫君这般体贴,往后的日子可是省心了。”
萧祁钰并未作声。
羲言张着嘴,不知做何解释,从前也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萧祁钰从来不做解释,她也不会多心。
今日她却浑身不舒服,她偷偷抬眼觑萧祁钰,他倒是大大方方瞧着她,这会更是将她抓了个正着。
羲言瞧见他眼中的戏谑,有些恼羞成怒,老板娘话中提及的又不是只她一人,凭什么他就能这般自在,如无旁人在侧一般,遂赌气不说话。
老板娘见气氛有些凝滞,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虽说她在此地开店也有几个年头了,但这两位客人一瞧就不是普通角色,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收场。
平日里都是石樾来打圆场,可惜今日这屋中有些窄,只有素盈莹秋在侧。
终究是羲言先败下阵来,她简单解释:“老板娘,我们只是兄妹,并非夫妻。”
不知为何,话一出口,羲言突然觉得这屋中温度突然下降了好多,连带着萧祁钰的脸色也不好。
老板娘讪笑着:“是我眼拙,不过,姑娘跟公子都是好模样。”
素盈送老板娘出去:“老板娘莫要多心,我们姑娘跟公子并无不快,只是不善言辞罢了,另外,我们在此住店之事,还望老板娘莫要与旁人说。”
说着悄悄塞给老板娘一个鼓鼓的荷包。
老板娘摸着突然沉甸甸的口袋,她开店多年,接过许多这样的吩咐,今日这侍女态度这般好,又有许多钱拿,自然是无有不肯的。
屋内,羲言打发走了老板娘,因为来月信不太舒服的缘故,胃口也不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
萧祁钰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不算好。
羲言瞧他一眼,不明所以,想起方才萧祁钰看热闹一般瞧她的样子,实在不懂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不说话不解释的是他,最后不得已出来打圆场是她,她还不高兴呢。
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只有间或几声碗筷碰撞的声音,看的莹秋心里直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