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暗自生
他只好装作没听见,抓紧时间合眼休息,准备应对沈蕴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他这个姨母真不愧是他母后的亲妹妹,有时真是比他母后还要难缠。
果然,他才合上眼睛,就听到沈蕴质问他:“你们大理寺是没人了吗?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你一个皇子从昨晚忙到现在?我进来时见到你那些同僚全都精神饱满,一个个无所事事的样子。而你,六月的天竟敢如此拼命,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身子了?”
沈蕴越说越激动,突然觉得不对:“你昨日宿在大理寺?那羲言为何说你今日天不亮出的府?”
萧祁钰暗叫不好,片刻前石樾才与他汇报过姨母去府中看过羲言的事情,他竟给忘了:果真是一夜没睡,脑子也跟着糊涂了,连谎都撒不圆。
不过既然叫她发现了,也就不用藏着了,其他人还可,对着沈蕴根本就无从掩饰,她迟早得发现。
萧祁钰开口:“姨母见过羲言了?她可有认真听学?”
沈蕴冷哼:“你想问的怕不是这个吧?”
萧祁钰:“......”
沈蕴忍不住道:“你跟羲言究竟怎么回事?你从前什么都不瞒她的,她到现在还以为你昨晚是宿在府中的,她当你是真有要事,可你呢?”
沈蕴语气不善:“羲言今日一直郁郁寡欢,见了我这个母亲也没有多开心,若是叫她知晓你骗了她,指不定还要怎么难过呢?”
沈蕴一口气说了半天,萧祁钰仍旧是沉默的,她突然福至心灵:“你莫不是故意在躲她?”
萧祁钰还是不开口。
沈蕴灵机一动,试探道:“羲言如今也满十六了,寻常人家的父母在女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早早寻觅好了女婿,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向不靠谱,你作为羲言的‘表哥’,可曾想过她的将来:何时议亲,嫁怎样的夫婿,还有,以什么样的身份出嫁?你萧祁钰的‘表妹’?”
沈蕴眼见萧祁钰的眉头越皱越深,却没有心软,一句接着一句,句句都往他的心上戳刀子。
不是她多话,实在是长安城近日流言四起,曰当今太子的胞弟六皇子在府中藏匿一个美貌女子多年,讲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有说书人根据这寥寥几句话添油加醋编了故事出来,那叫一个曲折离奇荡气回肠。
毫不夸张地说,茶楼的生意都因为这新编的话本子好了不少,每每座无虚席。
皇室子弟枕边人的秘闻,尤其受到民间百姓的好奇,从前多数是周贵妃的四皇子萧祁慎,可时间久了,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好容易有这位至今未曾娶妻的六皇子的消息,人们更是喜闻乐见,哪里还顾得上细细探寻真假。
虽说萧祁钰必然有应对之法,但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羲言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这件事情究竟如何解决,是真的应该提早筹谋了。
可光她一人着急也不是个事儿啊,毕竟羲言寄养在萧祁钰府上的这些年,大事小情都是他帮着裁夺的。
这厢,萧祁钰有些错愕,他从未想过此事,尽管他有时会打趣羲言,要等她出嫁才不与她同吃同住,但在他的潜意识里,羲言与他就该是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他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羲言,但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别的女子成婚,换句话说,他就从未想过成亲一事。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永远守着羲言。
现在想来,他潜意识里应该也不希望羲言有喜欢的人。
要不然,昨夜发现自己对羲言有了别样的感情,听到羲言如往常般的唤他“哥哥”,他为何那样慌乱,一味地忙着逃走。
沈蕴眼看着萧祁钰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十分满意。
虽然她不知晓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知道了结果,萧祁钰果真是喜欢羲言的。
他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他此时,内心正在上演天人交战。
要说他们二人果真是朝夕相处了的,反应还真是出奇的一致,起先都是一问三不知,她稍加点拨却又都愁容满面。
萧祁钰终于开口,他嗓子已经疼的冒烟了:“可我第一次见到羲言的时候,她还那么小,我怕她无法接受,况且,将她推到那个位置,未必对她好,长安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怕自己护不住她。”
沈蕴怒其不争:“你都不曾问过,怎么就知晓羲言不愿意呢?你凭什么替她觉得那个位置给她带来的伤害会大过欢喜,一辈子就这么长,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吗?你若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就抱着酒坛子哭去吧!”
萧祁钰无奈,沈蕴真是一贯的火爆脾性。
萧祁钰倒了盏茶递给她:“姨母消消气。”
沈蕴说的嗓子干了,倒也没拒绝。
萧祁钰看她接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还未入口,就听到沈蕴突然反应过来。
“你的嗓子怎么回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