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暗自生
强烈的道德感让他慌不择路,他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怕看见她清澈的目光,也不敢在府中多待,只来得及吩咐院中侍卫一句,就去了大理寺。
萧祁钰一夜没睡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羲言毫无防备地叫他哥哥的样子,或嗔或喜,或悲或怒,每个神情的背后都是一张懵懂的面孔。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前不久宁逸打趣他时,他还能表现得那么义正言辞,丝毫不作伪,这才过了多久。
如今看来,宁逸才是那个真正看的通透的人。
萧祁钰啊萧祁钰,你真的,太过分了。
直到清晨,他才有了一些睡意,迷迷糊糊就进了梦里。
梦中是在一片瀑布旁的草地上,他坐在一个石凳上看书,羲言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话,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一句回应,羲言一个人说累了,躺在草地上就睡着了。
他找了自己的衣裳给她盖上,过了一会儿,羲言只翻了个身,将醒未醒,他立刻将衣裳收了回来,也不知是怕谁知道。
画面一转,像是已经到了新的一日,清晨的太阳还未升起,他已经在山上练功,那里有一大片茂密高大的竹林,练完下山时,羲言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大声喊:“你等等我好不好?”
大雾散尽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羲言回望山上,很伤心的样子:“你放心,我对你的喜欢,到此为止了,这段时日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往后不会再有。山遥路远,万水千山,从此以后,你的喜乐再与我无关。”
他站在局外,清晰地记得自己并未与羲言一起经历过这些,可不知为何,他似乎能感受到她诀别时无声的痛。
这究竟只是一个荒诞不羁的梦,还是将来也许会发生的事情?
若说这只是梦,也太真了些。
突然,他听见了什么声音,朦朦胧胧睁开眼,发觉现实世界已是天光大亮,他头痛欲裂,屈起一根手指揉着太阳穴。
宁逸昨晚落了宝贝机括在府衙中,今日一早赶来寻,没想到大理寺竟然有人,还是萧祁钰。
他揶揄道:“这么早来?都不用陪你府上那个天仙用早膳么?”
走近了才看见萧祁钰眼底的乌青,宁逸狐疑道:“你不会是一晚上没回去吧?怎么,跟你那天仙吵架了?”
他最近总是一口一个天仙的叫羲言,她才十六岁,莫名给叫老了,萧祁钰说了几次也不顶用,索性不理他。
宁逸自顾自继续道:“说起来,玄觉大师该不会是你买通的吧?不然怎么前脚圣上跟皇后给你选妃,后脚他就带着他师侄进宫了,说的还尽是你心里想的。”
萧祁钰苦笑,怎么一个两个都以为玄觉大师是他找来的。
沈蕴当时就偷偷问过他玄觉大师进宫的缘由,认定人是他找来的,不论他怎么解释都不听,他只好默认了。
其实后来想起这件事,他想,以他当时的状态,就算没有玄觉大师,他也会做点什么,让元熙帝跟皇后放弃为他定亲的。
宁逸看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作为兄弟,透个底,你是不是真把那姑娘当夫人养?”
若是昨晚进府前,宁逸问这话,萧祁钰还能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可是就在方才,他在梦中那样肖想羲言,实在不敢再说一句只是兄妹。
宁逸虽然嘴贱,但还是有些怵萧祁钰,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万一萧祁钰听了这话,看他越发不顺眼,将大半案子推给他,今日偷懒的计划岂不是得泡汤?
他昨日才与城东一家古玩店的老板说好了,午膳前去拿一架新到的机括。
宁逸忐忑不安了半日,不见萧祁钰训他,也不见萧祁钰瞪他,他以手支颐,像是陷入了沉思。
宁逸霎时就来了兴趣,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祁钰还不发作,这可就有意思了。
宁逸将腿从矮凳上放下来,径直坐到萧祁钰面前:“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小姑娘了吧?”
萧祁钰心烦,盯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冷淡道:“拿开。”
宁逸瞄了一眼,不以为意地继续搭着,笃定地下结论:“萧祁钰,你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萧祁钰真是没辙了,怎么平日里办案不见他有这般机灵,也没有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宁若远,你要真是太闲了,我可替你跟郑大人说一声,今日的案子都交由你来办。”
宁逸自上次萧祁钰告假几日,真是将大理寺住了个透,再也不愿回忆那种感觉了,他瞬间就把手收回来,边说边往后退:“大可不必公报私仇啊,我走我走,一整日都不回来,没人烦你,你也可好好想想怎么把养大的天仙叼回窝。”
宁逸跑没影儿了。
萧祁钰坐在原地,脑子里嗡嗡的,睡是睡不成了,干脆将昨日剩下的案子办完。
接近正午时分,他提审了几个犯人,又写完几篇呈文,坐在公堂上对着底下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