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灵山2

“魔者，非生非死，不入轮回，不知七情，靠浊气怨气演化而成的魔气修炼，你想啊，这世间的痛苦各有不同，都藏在这些讨人厌的浊气怨气里，若炼化起来，便要承担无数人的痛苦，时间久了，哪怕是神也有被欲望支配的一天，等到坚持不住了，便就成了魔。”

云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不是有了欲望，就不再安宁了，那魔神呢，魔神也和一般的魔一样吗？”

泠桑一顿，她呢喃：“魔神……”

“如果魔生来便要靠魔气修炼，那魔神承担的痛苦岂不是更多，为何他还能被称作神呢？”

泠桑看着云灼，敲了下他的脑壳：“魔神生来便不知七情，魔气于他而言便同仙人吸取灵气一般，自然体会不到痛苦。”

“那我要做魔神，既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又不用付出代价！”

泠桑被他气笑：“你怎知魔神不用付出代价？这世间万事万物都需有舍有得，那魔尊离降自万魔窟中杀出来，他吞噬了许多同类，得到了力量，可他也需像魔神一样摒弃七情才能免遭心魔反噬，且成了魔，不入轮回道，寻常仙人死后可以投胎转世，魔死了就是死了，魂魄消散再也不会有来生了。”

云灼被吓得浑身一抖：“那我不要做魔神了，我希望我爹我娘我爷爷都能轮回到更好的地方，等我长大后去找他们。”

“你大可去寻他们，没人拦着你，可他们轮回后虽然容貌相似，却完全是两个人了，他们不记得你，也可能成为妖，成为凡人。”

云灼道：“没关系，那我就好好修炼，去保护他们，不让魔欺负他们。”

泠桑一愣，她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撬开了，好像撕开了一道口子，灌进了冷风。

“身为神女，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爱人护人，是你此生的责任。”

“手中的剑，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心中所爱之人，神明的剑，是为了苍生免受无端的厄难。”

“泠桑的剑，会护这众生。”

师父，你总说苍生为众，可这苍生无边无际，要如何做才算问心无愧呢。

……

一夜无梦，翌日清晨，一阵吵闹由远及近，“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将泠桑从床上扯起来。

她眼皮还没睁开，一块冰凉的毛巾就糊在了脸上，冰的她三魂都跑了七窍。

“快，把衣服扒下来！”这些侍女职责分明，两个人按着她的手脚，一个人上手将她一身穿了好几天的红裙子给扒了下来。

“唔——不是你们在干什么啊——”她话也没机会说，嘴里又被塞入一口水，盆子递到眼前来，不知谁捏着她的下巴，无比草率的漱了口。

头发被拆了，衣服也被扒了，屋里搬进来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这些侍女身强体壮将她扔进洗澡水里，粗鲁的开搓。

前来寻泠桑的和渊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泠桑杀猪般的嚎叫，忙一个闪身冲到房门前：“泠桑！泠桑！”

守门的侍女将他拦下，道：“里面在沐浴，小仙君还是别进去了。”

和渊认出这两个侍女的来历，皱着眉头骂道：“黎浣又搞什么幺蛾子！皮痒了？泠桑你等着，待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被按在水里强制洗澡的泠桑一脸麻木，这廿灵山的风俗还真是奇特，难道是昨日武胜仙君嫌弃她太脏了，丢仙门的脸？

和渊一路奔到黎浣的院落，进门便见小丫头对着靶子正摆架势，一副刻苦修炼的模样。

“黎浣！你对泠桑做了什么！”

黎浣见他来了，甚是高兴，笑的两个酒窝都冒出来了：“师兄！你快来看看我姿势对不对！”

和渊没工夫看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将她手里的长弓夺下来，冷颜厉声：“泠桑是我廿灵山客人，你如此行事，今日我便替你爹娘教训你！”

“你干什么这么凶啊！”黎浣一跺脚，不满道，“我干什么了，我就是让人去给她打扮打扮，那裙子首饰都是我新买的，我自己都没用过呢！”

和渊一滞，脸色依旧不好看：“那……那何以用这么无礼的方式！”

黎浣插着腰，怼道：“怎么无礼了，日上三竿早该洗漱收拾了，你且等着吧，叫你看看外面的野花究竟有没有家里的香，省的你留恋山外根本不知道回家！”

“什么野花家花，哪学来的话。”和渊皱眉，有些无奈。

黎浣将他拽到石凳旁坐下，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呀？我听说你带了个小孩儿回来，有没有遇见御威宗和孤雁山的人呀？”

她话一刻也不停，和渊端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她。

刚从洗澡水里被捞出来的泠桑坐在梳妆台前，疼的呲牙咧嘴，这群侍女下手没轻没重，将她头发都扯掉了不知道多少，那一套裙子腰身勒的人吃不下饭，实在不知这世道究竟为何对女子这般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