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灵山
行了三日,终于到了廿灵山下,原本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赶路的,只是时间间隔的越久,溪谷下镇压的地火便多一分危险。
三人风尘仆仆爬上了山,守山门的弟子靠在高耸的盘龙柱上打瞌睡,和渊见了,竟直接给了一脚。
小弟子懵圈的醒来,一睁眼看见和渊和善的笑容,吓得剑也不要了,撒腿就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
泠桑嗤笑:“你这大师兄当的,甚是威风,瞧把人吓得。”
和渊牵着云灼,捡起那小弟子遗落的配剑,道:“他玩忽职守,该罚。”
小弟子虽然爱睡觉,腿脚和嗓门倒是好用的紧,没等多久,山上御剑飞来一群仙风道骨的弟子,这些弟子落地便十分欣喜。
“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大师兄你这几个月都去哪了?”
“快请大师兄上山,这两位是……”
“大师兄你连孩子都有了?!”
“……”
和渊张了张嘴,从没觉得他堂堂少主这么丢脸过。
泠桑失笑,摘下了头上的纱帽。
舟车劳顿,她的气色不算很好,这些弟子中总有些是跟随和渊进入过孤雁山,亲历了魔神现世,神女叛逃,如今见了她的样貌,脸色瞬时变了。
为首的弟子颇为稳重,显然是认出了她,眼神在她与和渊之间看了又看,最终犹豫道:“可是……泠桑神女?”
泠桑朝他亲切一笑,吓得那大弟子身后的半大孩子们各个抽出了刀剑,不知所措。
和渊冷了脸色,厉声道:“规矩都忘了!剑不可对谁相向?”
小弟子们尴尬的收回剑,弱声道:“弟子知错,不可……不可对同袍相向。”
“可她早已叛逃,还能算我们的同袍吗?”
和渊看向那胆大的小弟子,道:“你觉得,我可还算是你们的同袍吗?”
“大师兄当然算啊!”
“我算,她就算。”
弟子们霎时无声,默默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刚从风口浪尖下来的泠桑仿佛并不知自己刚刚被嫌弃了,依旧扬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同每一个小弟子打招呼。
这些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跟着他们上了山。
廿灵山掌门得了消息,早便在大殿前等着,而今见了自己那一走就杳无音讯仿佛死了几个月的儿子,顿时老泪纵横。
“儿啊!我的渊儿!你都去哪里了啊!可担心死为父了!”
温武生的高大勇猛,所修仙法也多偏锻体,如今正值壮年,身形比和渊还要大一圈,一嗓子石破天惊,叫在场弟子开了眼。
和渊嘴角抽搐,被老父亲抱着,眼见泠桑明目张胆的嘲笑他,只感叹,人生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
“父亲……父亲还有人在……”
温武愣了一下,见了泠桑和云灼,有些疑惑:“儿你何时娶妻生子了,竟不告知为父?”
和渊:……?
为什么弟子傻就算了,他爹也不聪明?
泠桑憋着笑,俯身道:“仙君切莫打趣,晚辈泠桑,见过武胜仙君。”
温武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意识到眼前人是谁,忙将她扶起:“神女大驾,理应举派相迎,倒是本君疏忽了。”
“而今泠桑已不是神女,不过散仙罢了,怎能当的起廿灵山如此待遇?”
温武叹气,眼神责怪和渊为何不在信中提前告知一声。
众人进殿,抓紧将在溪谷所遇之事的来龙去脉都与温武说了,云灼的身世亦是明晰。
“如此说来,你们怀疑与善宫谋害阆云阁弟子,夺取了莲心?”
和渊道:“未有证据,但泠桑亲眼所见莲心在与善宫的暗室里,捉妖炼化亦是明目张胆,现下溪谷地火没了镇压灵宝,不知何时就会威胁到一甘人等的性命,父亲,此事刻不容缓。”
“我心中已有办法,只是,要委屈神女了。”温武道。
泠桑一点也不在意这事如何对仙门解释,若要名正言顺,无非要把她从此事中择出去,谎称是云灼混入御威宗瞧见了莲心便罢。
她欣然同意了武胜仙君的办法。
“本君有一事不明,还望神女相告。”温武朝泠桑看去。
“数月前,众目睽睽之下你用出了魔族法术,御威宗声称你与魔神勾结,此事,是否属实?”
泠桑浅笑着,手里拨弄着血红的镯子,轻声道:“是。”
殿中一时寂静万分。
和渊看向她,握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倘若父亲要将泠桑交出去,他也有办法带她逃离这里。
温武沉默片刻,叹道:“那魔神,究竟是怎样的人?”
泠桑玩弄镯子的手一顿,她注视着那镯子,魔神,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