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忘东忘西忘情水(四)

日渐西山，一间坐落在洛阳城犄角旮旯里的孤儿院一盏盏亮起柔和的灯光，里头的欢声笑语源源不断。

关羽一放学便直奔这里，本该是和夏沁一起来的，但他实在过于害羞，两人独自放学对他而言太过亲密了。

可这会他又坐立难安，才刚向小朋友们示范完一套拳法，此刻静下心来又满脑子都是夏沁的事情。

回忆起数学考试的最后一大题，在前一晚他和夏沁还激烈讨论着类似的题目，没想到今天考试便涉及到了，现在想来也是她有意为之，以讨论的形式吸引兄弟们参与，倒真是煞费苦心了。

想着想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关羽的目光逐渐柔和，嘴角也不由自主上扬。

“关羽哥哥笑得好像花痴。”

如同寒冰般冷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关羽如梦初醒，忙向身后看去——是个小男孩，只见他双手抱胸，微皱眉头，看向关羽的目光满是嫌弃，俨然是个小大人的模样。

“平仔，你怎么在这不去练功？”在小孩面前没了形象，关羽并不恼羞，反而更在意其是否勤于练功。

平仔撇了撇嘴，道：“我想等夏沁姐姐来教我吹笛。”

他已经好久不见夏沁姐姐了。

上次见面，她分明还答应他们下次要教他们吹竹笛，可左盼右盼，距今已有月余。

“她今天会来的。”

关羽话音刚落，平仔便双眼发亮，兴奋喊道：“真的吗！真的吗！”声音高亢，已然不见刚刚的平静冷淡。

果然还是个小孩。

虽然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般要比普通人家早熟，尤其平仔，明明只七岁大的屁孩，却每天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但只要一提到夏沁，就会像现在这般，活蹦乱跳，憨状可掬。

其他孩子闻声而来，纷纷围在关羽身侧，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夏沁姐姐什么时候来呀？”

“会来给我们讲故事吗？”

“什么讲故事，上次夏沁姐姐说要教我们吹竹笛！”

“吹笛好耶！好耶！”

关羽欣慰，看来大家都很喜欢夏沁。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时，话题中心的人儿出现，她两手提物，看着沉甸甸的，想来应是礼物零食等。但孩子们只围着夏沁叽叽喳喳，丝毫不对那些东西感兴趣。

关羽见状，忙上前接过袋子，顺口问道：“这是什么？”

夏沁努了努嘴，示意关羽打开看看。

是竹笛。即使夏沁因伤久卧在床，还是没忘记和孩子们的约定。

“里面也有你的份哦。”

原本只是低头欣赏礼物的关羽，听到这话后猛抬头，一脸惊喜，“也有我的？”

“嗯哼～”夏沁挑了挑眉，示意关羽再往里翻翻。

是一支与其它竹笛不同的白玉笛子，它全身通透无瑕，尾端吊有青玉挂坠，笛身还刻有“關羽”二字，手工精致，堪称绝美。

关羽看了看白玉笛，又看了看夏沁，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关羽哥哥的白玉笛真好看。”忽然，如同幽灵般怨念的声音自底下传来，关羽和夏沁双双俯视看去，是平仔，他直勾勾盯着关羽手中的白玉笛，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夏沁无奈笑开，孤儿院里长大的小孩大抵都心思敏感，遂解释道：“你们还小，玉笛较竹笛重，等你们长大了，如果还有兴趣继续吹笛，我便再做一支给你们罢。”

原来笛子都是夏沁亲手制作，关羽眉眼低顺地看着手中的玉笛，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

出来时天色已黑，关羽和夏沁是在孤儿院里与小朋友们一起用餐后才离开的。繁星满天，微风徐徐，一男一女，以及无言的默契。

“今天貂蝉怎么没一起来？”关羽最先打破沉默，直到结束回家，他才想起貂蝉的存在。

夏沁闻言，撇撇嘴，说：“她啊，原来早就和小乔约好要去逛街了。”

干得漂亮！

关羽内心欢呼。

“貂蝉没来很失落吼？”夏沁调侃道。

原来她还以为关羽喜欢貂蝉。

往日面对兄弟们的揶揄，关羽都视而不见，自己的心自己清楚便足已，但在这一刻，他无比想解释清楚。

恍然间，他想起在孤儿院时，与平仔那段“男人之间的真心”对话。

——“夏沁姐姐那么优秀，在学校会不会有其他男人追啊？”

“我要变得更强，这样才能站在夏沁姐姐身边，和她告白！”

……

虽然无比稚嫩，但满怀真心。未曾想，一个萝卜丁点大的小孩，远远比他勇敢得多。

那他在犹豫什么？

是担心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心仪的女孩，还是害怕她早已心有所属，拒绝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