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魇

星光微稀，屋内灯火晃颤，闻寻的屋子就在柏云边上。“闻寻。”柏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又等了一会儿，门才开，闻寻半磕着眼睛，睡觉被吵醒地不满，满脸疲惫，看到门外的人，不耐地把人拉进来：“干什么？”

她倒了一杯凉茶，正要喝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被柏云扣住，药碗往她面前一送：“先喝药。”

苦涩的药味直冲鼻子，闻寻立马的推开，撇开脸嫌弃的吐出一句“狗都不喝的药。”又冲柏云伸手：“把东西还我。”

“你之前多久没睡觉了？”

闻寻顿了一下，一拍桌子怒道：“和你没关系。东西给我！”

柏云却走到柜子边翻找什么，闻寻紧跟在他后面。

“喂！柏云！”闻寻抓住他的胳膊，瞪着他“那你想怎么样啊？”

他突然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闻寻突然哑声。柏云冲桌上的药扬扬头：“喝完，喝完就还你。”说罢继续翻柜子。

闻寻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桌前，拿起那碗难喝的药，皱着眉头一口喝了，嘀咕：“还熬这种苦死人的药。”

柏云找了一个香炉点上，拿出一个缚灵袋给她，闻寻打开看了一眼，一个黑色的团子冒出半个头。准确的来说不是团子，因为它并没有实体，只是一团阴气，还有火纹一样的小尾巴。

这是闻寻的邪物，看着人畜无害还有点可爱。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按着想要探出来的团子，又塞回缚灵袋里。

她语气好一些了：“还有一个。”

柏云沉思片刻，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黑色手带，看着很结实。闻寻不等他递过来一把抢过，却没有直接戴上，而是拽在手里。

柏云自然知道这个，一种控制鬼气的东西。不过这种抑制灵器一般只存在于暴走失智的收押鬼将身上，并且一般情况下是买不到的，属于违禁品，戴着会非常疼。

不过柏云并没有露出惊讶，温和的笑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闻寻沉默片刻，把缚灵袋给他，有些别扭地说：“我不白住你的，这个你先收着，哪天我要走了再问你要回来。”

“好”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间柔和如水，“好好养伤。”

柏云也没问她要住多久，只是把装着那小团子的缚灵袋收了。

闻寻因为腿脚不便半个月基本上都窝在屋子里，除去吃饭的时候。

说来有趣，这雪院本来也就两个人，虽说屋子挨得近，闻寻也不和柏云说话，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她是不会做饭的，每天中午柏云做好了会来敲敲她的门。一起吃饭也是无话，吃完闻寻自觉去洗碗。

但其他时候两人都不会过问对方的事，就像陌生人一样，也很少碰面。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柏云突然告诉她，自己要出去三两天。

“哦”她如今腿脚已经差不多全好了，有时在雪院里走走。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他。

“你要入魇？”

“魇”是一种境，人死后怨气很重有时会出现。它不断重复生前的场景，也许是美好的，也许是死亡的。是困住他们灵魂的魇。

魇远比厉鬼凶险，在他的境中是有实体的。魇有时也会迁入活人。很少有人可以解开自己的魇，所以会有人入魇来防止境继续祸害。

入魇至少是一个灵师配一个鬼将。灵师可以破魇，但无法分清现实和魇。鬼将负责收魇，在魇中可以作为向导能感受到魇的流动，却很容易被同化。

总之，一个人入魇是很危险的，容易迷失，永远困在那里。

“是。上次那几个小孩本来去收鬼的，发现已经成魇了。还好跑的快，没被拉进去。”

柏星图那几个虽然年龄上没比闻寻小多少，但闻寻入门早，资质又好，算起来还是他们师姐。如果闻寻没被赶出来的话。

闻寻当年入魇也不过两三次，以他们的资历怕是一次也没入过。

但他们的任务是雾云门安排过的，这种让弟子白白送命的失误不应该出现。所以柏云虽然当时拒绝了，但想想还是要去一趟。

“你，一个人去？”闻寻说完就后悔了。柏云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灵师，只要他想，会有无数的鬼将挤破了脑袋来求着和他一起入魇。

而且，自己担心他干什么。

“那你和我一起？”柏云好像就等她这句一样，冲她笑着问。

闻寻被他问的有点心虚，立马回道：“不，不去！你自己去吧！”

“好吧，听说那个魇挺大的，要是我出不来，雪院就给你了吧，也当是……”柏云垂眸，说的很轻很慢，就真像交代后事一样。

闻寻被震惊到了。在她的印象里，师父从来都是温柔的，强大的，没有在任何人面前示弱过。可为什么她却听出了一点点……委屈？

“我……去！同你去总行了吧！”最后还是闻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