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想法倒是让我清醒,的确,我和苏贵人从未关心过庆阳殿和宫外传递的消息,只是听从皇后的安排,日复一日地洗猪肠炖卤汁,当然还有分置鸭血的秋贵人,如今看来,活脱脱的后宫三大傻子。
我说,“说不定马上就会要了我们的命,毕竟皇后恨我们,留着也没有用。”
这话让清平馆陷入沉默,不如隔壁翠箔轩热闹,苏贵人和菡萏轮流唱着一首首不着调的歌谣,从《蝶恋花》到《水调歌头》,又再糟蹋李白的词。
我喊道,“别再唱了,哭丧都没你这么难听!”
有了这些凌乱的动静,这个困顿的夜显得没那么难熬。因为缩在缸里,没别的消遣,只能饿着肚子,累得睡着了。
石镜二年五月十九。
这是在缸里熬过的第一个凌晨,一身俏皮鲜黄的杨妃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阮素枝,你也有今天。”
她这会儿倒是不扮演俏美的小老太,而是一个抢到玩具的孩子。
我问,“怎么会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乱猜,“你和皇后合伙了?”
她并未否则,“不和皇后,难道和你?可是你有什么人,阮府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原先阮大人的军队都在我父亲的挥毫之下,我父亲看他们像流浪狗,才收留下只做下等兵。可是皇后也傻,不过是我的棋子。”
那些骁勇善战的士兵居然这般下场,我感到一丝凄凉。
我问,“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皇后恨你,想直接杀了你,可是我不同意,我喜欢看到你百折不挠的模样,今日一见,果然我没猜错。”
我骂道,“真是一对穷叫唤的野山鸡,只能打出一地毛。”
她从地上抓起一只瓢,在廊下的水渠中舀起一瓢脏水,直接泼在我的脸上,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而我却伸不出手擦拭。春焰先替我骂她,“除了趁人之危,还有什么上台面的本事!”
杨妃骄傲地说,“我就喜欢恃强凌弱,做些不公平的事。”
额头上的头发被脏水拉下,遮住我的头发,第一次这样屈辱。杨妃笑着说,“阮素枝,我还是佩服你,都这副狼狈样子,还依然有一副清高寡淡的姿态。”
我说,“我又不是你,只有杂耍糊弄人的本事。”
杨妃说,“你说如果我不杀你,只是剜掉你的舌头,会不会很有趣?至少以后听不到你这张厉害的嘴唧唧咋咋了。”
春焰说,“你敢!”
杨妃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在我面前来回打量,我说,“最好你一刀取了我性命!”
突然一个黑影从杨妃身后掠过,听见她“啊!”地叫了一声,身后剧痛一样挺起身子,然后伸手往后抓,转过去,那黑影又消失了。
“阮素枝!你宫中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
我说,“有一只黑色的猫妖,最爱吃腐朽发臭的肉,所以你身上的味道最合它的口味。”
杨妃捂着背走了,指着我骂骂咧咧,“皇后说得对,就应该让你早点死!”
还不忘吐口痰在清平馆门口。
没等多久,那只黑色的猫又出现了,像上次一样先跳上葡萄架,再跳到梨树下,猫着身子。这一次全都看到了,可是这猫再也没跳出来。
却看到捷原一身黑色的圆领袍,不属于太监的制服,他伸个懒腰,走到我面前说,“我来救你了。”
我问,“那只黑猫呢?”
他不说话,而是从后院找来一件粗布衣裳还有一个锤头,用粗布衣裳抵着水缸,然后朝着上面用力一锤,咚地一声闷响,哐当从外面碎了。我的脚尖一下松了劲,他从洞口将我拉出来,像一条漏网之鱼。
我艰难地爬起身,松乏身上的硬骨头,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捷原说,“谁能关得住我呢?你们先躲在宫里,我去解救其他宫中的人。”
只见他从后院的黑影处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躲在宫中,让其他人准备好各种称心的兵器守在门口,谨防其他红翎甲兵闯入。春焰在宫中搜罗着不多的食物,好填饱肚子。
因为害怕门后的人,所以唯唯诺诺,到夜里风雨大作,也不敢点灯,偷偷躲在被窝里睡觉。
石镜二年五月二十。
我被一声叫喊惊醒,“就是那只黑猫!正站在宫墙上!”
我从床上爬起,顺着声音望去,先看到无数的弓箭乱七八糟地射去,有的飞去背后的天空,有的落在宫墙之内,稀稀拉拉落满一地。再看到那只灵巧的黑猫疾速地在墙上跑着跳着。
我的心揪成一团,吹起细长的口哨,示意那只猫向我这边躲来。
黑猫读懂我的暗号,向我身边三跳一跃,可是一只红色的箭猜中了它的行动,径直朝它射去。
黑猫的挺身一跃像一根被折断的树枝,向北方一个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