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
战后,北缅王才下令开城门清理北缅将士们的尸首,而云宛歌则一直待在城郊每日跟着一起去寻找念辰渊的尸首,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几人不再被北缅王强制囚禁在宫里。
那日的铺天大雪后,加上每日的奔波,云宛歌日渐消瘦下来,脸上不见一丝血气。
南烛知诗劝她休息,但她仍不愿停下来,只要一天没找到念辰渊的尸首,就还有一天的希望,靠着这样的执念,她才撑下来了几天。
死去将士们的家属全都前来认领尸体,那些尸体之中,有的是丈夫,有的是儿子,有的是父亲,或许是找不到可以抒发的地方,他们不敢议论君王,于是话头就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了蝴蝶教上。
亲人的离世造成的怨气是无法想象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慢慢的话风就转到了念辰渊身上,不知是谁说了句“活该”,恰巧被路过的云宛歌给听了去。
云宛歌:“你说什么?”
众人一齐看去,险些被她惨白的模样的吓了一跳,顿时没人敢吭声,人群里不知是谁又说了句:“难道不是吗?那蝴蝶教的底细本就该死!这场灾难,都是他们惹出来的!”
“不错!王上下了召令,就是那念辰渊贼子领了蝴蝶教的人入城盗了军阵图才使我北缅将士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有人起了头,就开始有人起哄。
“你们明白什么!!”云宛歌怒喝。
她的额前闪过一道白光,一枚白银如花似的印记落在眉间,她人在眼前,这一声怒吼却如隔千里空灵般,一阵阴风扫过,云宛歌的眼睛周围若隐若现几道白银金纹。
众人吓了一跳,四散逃开来。
“妖……妖怪!”
“救命啊!有妖怪!”
“快跑!”
南烛知诗几人闻声从帐内出来,见云宛歌一人错愕的站在外边,待她转过身来,眉间那印记已经成型落定。
“云丫头!”
一声轻佻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几人望去,一男子从半空中翩翩落地。
云宛歌:“白麒长老?”
白麒近距离看清了她眉间的印记,顿时笑容凝在了脸上。
他走近伸手去抚摸云宛歌的眉间,稍微用了点力抹,却仍见抹不掉。
云宛歌有些不适应别人靠那么近,但他曾救过念辰渊,按辈分,还得唤一声长老,所以也不好躲开。
白麒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般愉悦,皱眉道:“这花细是何时来的?怎么上回不曾见过?”
“怎么会有花细?”云宛歌摸了摸额头。
南烛知诗上前:“许是刚刚才出现的,所以才下坏了那群人。”
想了想,她又道:“具我所知,花细多为赤色,却从未见过如此银白的,有易还是有害?能否弄掉呢?”
白麒:“目前我也不敢妄下定论,看来是弄不掉的了,云丫头,你要不要跟我回一趟伏仙门?或许我的两位师兄知道。”
云宛歌眼神淡漠下来:“在还没找到阿渊之前,我绝不离开。”
此战的消息坐落世外的伏仙门也收到了讯息,看这混乱的城郊,又见她这副憔悴的模样,白麒不由得怒道:“你这又是何必?说不定他早死了!”
云宛歌瞪着他:“我答应了等他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自那日后,上京城就开始了流传妖魔之说,流言很快就传到了北缅王耳边。
彼时北缅王正庆战胜而与王妃于座下肉食酒欢,那被南烛知诗医治好的王妃如蛇一般缠卧在北缅王身上,二人一同撒欢。
王妃:“王上,这民众所传的妖魔之谈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可别让那几人再留在王城了,怪害怕的……”
北缅王一手揽着美人一手举着酒杯斟酌着,道:“不管是真是假,此时这势头都是正好对本王有利的……还得多亏了那蝴蝶教的孽贼取了胜仗,做个替死鬼……”
王妃不解:“那王上的意思是?”
“前几日星宿使报星月有异,是吉是祸无从知晓,此闻一出,那么上京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就都可以有了解释……而于本王,只有利,而无害。”北缅王心情大好,举杯与怀中美人一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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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宛歌久未入城,这日入城寻药,却遭人人避而远之。
待走入药房。
云宛歌:“麻烦帮我摘几味驱寒的药材。”
那个胡子掌柜抬起头来,愣了会儿神,确实瞧见了她眉间的银纹,这才吓了一跳:“你……你你你走!这里没有你要的药材!你快走!”
大胡子吓得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的驱赶着她。
方才低着头,云宛歌现在是看清了他的模样,才在一个多月前她跟知诗一同前来给身患疫症的掌柜看过病。
她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平静的离开,再次踏入那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