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终身
竹马的表妹,议婚时两家不谐,竟因此一病而死,子鉴兄至今不能忘怀,咱们成婚时,偶尔见着你的丫鬟,直如旧人复生一般,又不好贸然开口,今日拿酒遮脸,这才出口相求。”
黛玉蹙眉不悦:“若为别的,这不算什么,拿紫鹃做替身——刘家奶奶我是会过两次的,她如何能轻易容下紫鹃?”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洪淏淡然微笑,“你既为她着想,且该问一问她自个儿的意思,她愿意时,你的忧心,我自有两全之法。”
黛玉点一点头:“也好。”
洪淏又问:“她有家人跟着当差么?”
黛玉微怔:“你忘了,当初搬回家,你接我时,连他兄嫂的身契都要了来的,他哥哥如今管着爷爷的厨房,嫂子是浆洗处的头儿,还有个侄子,正要选进来做小厮的。”
洪淏说道:“既这样,把他叫到书房去,你这里与紫鹃讲,我在外头说给他哥哥知道。”
黛玉忙道:“还是问了紫鹃的意思再——”
洪淏打断妻子:“她的终身,原是你来做主的,我与她兄长商议,这便是看重她的意思,利弊权衡,她阖家自去计较,难道只随个人心意不成?”
黛玉只得答应:“你说的是。”
洪淏至外书房时,紫鹃兄长杜守业早已恭候多时,见他进来,慌忙俯身见礼:“小的见过大爷!”
“起来吧。”洪淏至桌前坐下,“家里可好?”
杜守业躬身道:“托大爷的福,小的一切都好。”
“你随紫鹃到林家,现又服侍太爷,向来是周到的,我有意在西城盘一处酒楼的营生,还未酌定管事人选,现要抬举你,教你筹办所有事宜,日后便做酒楼掌柜,你有异议没有?”
杜守业万分惊愕:“小的——小的——”
洪淏皱一皱眉:“你不愿意么?”
“愿意,小的愿意。”杜守业“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小的谢大爷恩典,小的粉身碎骨,一定为大爷办好差使。”
“起来吧。”洪淏淡淡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该知会你一声,”
杜守业忙道:“请大爷吩咐。”
洪淏捏一捏额头:“我在詹事府有一位同僚,姓刘,讳真,是辽阳巡抚刘老大人的爱孙,人品家世自不必说,机缘巧合取中你妹妹,要纳她做妾室,这原是你妹妹的造化,你奶奶疼她,自要为她长远打算,你们回去商议,愿意时,嫁奁还是你奶奶预备,你们一家,愿去刘家也好,若还留在这里,仍照方才的章程,有旁的念头,我便赏了你们身家银子,出去自立门户;纵不乐意,我这里有话回绝刘大人。”
“是!是!小的全仗大爷抬举。”杜守业喜得抓耳挠腮:刘家是官身,并不委屈妹妹,这样的好事,哪里有推辞之理?
洪淏挥一挥手:“去罢!商议妥了,叫你媳妇回给你奶奶知道。”
杜守业高声答应,见洪淏再无旁话,这才磕头退出书房。
却说紫鹃在内宅,听黛玉叙说原委,登时磕头求告:“奶奶,姑娘,我不嫁人,我只愿长长久久永远跟着您。”
黛玉叹一口气,把紫鹃扶至床前坐下:“莫说这样的傻话,咱们要好,我总该为你的终身打算,你是我的丫鬟,若留在洪家,或是伺候大爷,或是许配家中小厮,终归有所交代,外聘原也使得,一时之间又无妥当人选,刘大人你是见过的,果然跟着他,不算很委屈你,我只忧心,他家大娘子厉害,你这样进门,必要经受委屈。”
紫鹃怔怔听着,喃喃说道:“姑娘,我只想跟着您。”
黛玉宽慰道:“你给你两日假期,你回去,仔细想一想,再与兄嫂商议一番,若愿意,我为你绸缪,总不会教你吃亏,若不愿意,我有话与大爷说,刘家也不能强人所难。”
紫鹃心下稍安,擦一擦脸,郑重向黛玉磕头:“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