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约离人蛊
谭明月真的很无语,她怀疑谢不然也许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一个瘦小女童去挟持一个成年亲王,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靠谱的事情。暂且不提这帐中有没有设下埋伏,就是牯嵘王本人也是体格健硕,年富力强。
但此时谢不然已被按倒在地,眼看侍卫便要朝他脖颈斩去,谭明月手指动了动便再没了动作。
这样也好,谭明月心想。
前世诸多恩怨,不如就今日跟谢不然做个了断。反正谢不然死谁手上她都无所谓,只要她能亲眼看着他死就好了。
无需谋划,无需蛰伏,无需再与他虚与委蛇,谢不然今日若能身首异处,她便与他了却前尘往事。
届时她若能从牯嵘王手下逃脱,去过一段潇洒快意的人生最好;若不能逃脱,这喂毒的飞镖她便先行享用,给自己一个善终。
谢不然见谭明月一动不动,只冷静的盯着他看,整个人甚至还带着些玉石俱焚的决绝,眼中一丝冷意和遗憾闪过,他开口向牯嵘亲王道:
“狡兔死!走狗烹!世人皆知的道理。殿下难道不想知道我明明清楚可能会被殿下所杀,却还要来见殿下的原因嘛?”
牯嵘亲王不为所动,漠然的看着他如看一只蝼蚁。
直到那侍卫的刀已经挨到谢不然的皮肉上时,谢不然再也无法保持往常从容淡定的模样,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殿下!”
牯嵘王见谢不然破了功,不禁冷哼一声,道:“行了,放开他吧。”
谭明月惋惜的低下头。
脖颈上的刀刃立刻被撤去,只留下了淡淡红痕。禁锢谢不然身体的侍从也松开了手,谢不然本就虚弱再经此一劫,侍从一卸了力,他便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的跌在了地上。
他重重的喘着粗气,捂着胸口一阵猛咳。
牯嵘王也不着急,手中把玩着一串金边黑玛瑙,静静的等待他恢复。
这小儿从小就端着一副温润如玉,无欲无求的模样,还被当世大儒赞过一句“孚尹明达,少年人却有圣人骨”。
死到临头不也还是被吓得瘫软在地,真是可笑至极。
牯嵘王这样想着,便也这样说了,他语气讥讽:
“我还以为被大儒妫聿赞过的小儿是有多么的了不得,未曾想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圣人骨?妫聿恐怕看走了眼,依本王看你这骨头可要比妓子的腰肢还要软。”
如此侮辱催折的话,谢不然好似没听见一般,面上再无一丝变化。他捂着胸口渐渐喘匀了气,原本苍白的面色因猛烈的咳嗽和过度的呼吸已然染上一丝病态的红晕,确实不似圣人,似艳鬼。
他此刻竟然还能扯出些许笑意,自嘲的摇了摇头道:“殿下果真慧眼识人,小人本就是个胆小怕死的俗物,不然也不能苟且偷生到现在,还望殿下能为不然指一条明路。”
“哦?你凭什么觉得本王愿意救你?”
“殿下是君子,君子一诺千金,不然相信殿下一定会信守承诺。”
谭明月听得微微皱眉,她虽然知道谢不然跟牯嵘王颇有渊源,却不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约定。
“勿拿那些虚名来压我,若本王偏是不认,你又待如何?”牯嵘王慵懒的靠在凭几上,拿着那串玛瑙轻轻敲打手心。
谢不然在地上整理了下衣衫,屈膝正坐,平静道:“京都谢家虽被诛了三族,但江南的度阳谢氏本家还在。”
“呵,那又如何?你们京都谢家脱离本家多年,今朝你们又遭了灭顶大难,纵使你能回到本家,本家之人不迁怒于你已算不错,难道你还能当家主不成?”牯嵘王笑道,玛瑙珠子敲打手心的声音越发轻快。
“三年。”谢不然道。
牯嵘王似没听明白,问道:“什么?”
“若殿下能助我,不然必能三年坐上家主之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帐内爆发出一阵狂笑。
牯嵘王似乎听到匪夷所思的笑话,捂着肚子,指向谢不然:
“黄口小儿,黄口小儿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度阳谢家当今家主乃你父亲谢职君的表叔!做家主已有二十余载,即便你家犯下谋逆之罪,陛下也要忌惮度阳谢氏的势力,只敢诛三族!你一区区小儿却胆敢信口雌黄说什么取而代之?”
“就是因为叔公掌权太久,所以我的叔父们早已压抑非常,皆盼着他去死呢。”谢不然轻飘飘道。
牯嵘亲王收笑,道:“那又如何?”
谢不然淡淡一笑,虽伤口绽开,颈上血色未消,整个人狼狈不堪,但此刻周生气度却为之一变,从躯壳中泄出一丝舍我其谁的真我。
“每个家族都有其辛秘,不然恰巧对自家秘密了解甚多。三年为期,殿下若能助我,待不然功成,届时度阳谢氏上下皆可为殿下驱使。”
牯嵘王抚摸着珠子,细细端详他,半晌道:“凭你,一个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