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牯嵘帐中雾
南岭,天下之大阻。
几百年来,王朝兴衰更迭不断,却都将都城建于此地,享龙脉生生不息祥瑞之气。
南岭以南便是春水江南,鱼米之乡,是谢氏本家的蟠扎之地。
而现在南岭的沟沟岔岔中正有一队人马朝南挺进,速度缓慢。
“大公子,雾浓了,估计追兵一时半刻也被大雾所迷,咱们是否要停下休整?这样舟车劳顿您恐怕吃不消啊。”冬甫担忧道。
这一行人便是谢不然等人,因准备仓促且山路难行,谢不然是坐在简易的竹轿上被人抬着走的。他本就伤势过重,再加上失血过多,全凭不时服用九转回魂丹吊着精神。
他面色惨白,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无妨,伯陵你推算这大雾大概几时能散?”
伯陵道:“月晕而风,昨日月有光晕,估计到巳时便有风将这雾气吹散,届时会有一场大雨。”
谢不然若有所思:“两个时辰,时间足够了。”
随即他唤道:
“谭明月。”
谭明月本来走在最前方辨别方向,别人都一身伪装与山色融为一体,只有她还穿着单薄的破旧衣衫,在一行人中显得突兀又明显。
典型的炮灰活靶子。
不过谭明月也十分得无所谓,因为上一世在南陵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此时他听见谢不然叫她,不禁微微挑眉,然后扭脸谄媚的向谢不然的轿旁跑去。
“公子,您叫我啊?”
谢不然低头看谭明月一脸的巴结讨好,那憎恶冰冷的恶意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可辨得清皇家猎场的方向?”
谭明月暗道,机会来了。
“知道,距离咱们这不太远。”
“那便好,以往都是从京都走大路去猎场,今日从南岭穿行也别有一番滋味。伯陵,冬甫。”
“属下在。”伯陵,冬甫应道。
“叫谭明月给大家指去江南的路,让底下人先往南边走,你二人陪我去一趟皇家猎场。”
言出法随,不过半息之间,谢不然手下的随从已经变换队形,站在队伍最中间的人已经换上世家公子的衣衫,将脸上的黑色罩面一取,赫然露出一张与谢不然相似的面容。
谭明月给他们细细指了路,还教他们怎么看山上的标识,为首侍从罗禄细细记下后,向冬甫伯陵点点头,随即他一声号下,所有人向谢不然跪拜道别。
“大公子,此去一别!望您一路顺风。”
谢不然轻咳两声,虚弱道:“诸位保重,不然无以为谢,只愿咱们能本家相见了。”
他一副强压情绪的隐忍模样感动了众人,却差点逗笑了谭明月。
要是谢不然生在现代,那就是当演员的料,还是能拿影帝的那种。
谭明月正内心默默吐槽,谢不然已来叫她。
“谭明月,皇家猎场。”
“得嘞!”
谭明月赶忙又一溜小跑到最前面带路。
几人缓缓隐于大雾之中,留下了命运未卜的众人。
罗禄深深的看了眼谢不然前进的方向,随即调转马头下令道:
“出发。”
谢不然坐在轿子上闭目养神,默默抵抗着剑伤和烧伤带来的痛苦。
冬甫见谢不然假寐,便悄声问伯陵:“伯陵,为何咱们不直接回江南,却要去猎场?”
伯陵睨他一眼:“去见牯嵘亲王。”
冬甫大吃一惊:“公子见他做什么?况且这几日风声如此之紧,牯嵘王还会来猎场围猎?”
伯陵道:“这便不是你我操心的了,你看护好公子的身体便可。”
冬甫道:“这是自然,我死了也不会让公子死。”
彼时,皇家猎场,观鹭台。
观鹭台是供皇亲贵胄休憩之所,此时空旷的场地上设有一巨大铁笼。
里面有一虎一豹,皆眼底猩红,□□弩拔剑张,显然是被下过猛药,两头野兽互相狂暴撕咬,野兽嘶吼声和铁笼撞击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令闻者胆寒。
但台上端坐的华服青年却陶醉的闭着眼睛,如听仙乐。须臾野兽嘶吼声渐小,他不满的睁开眼。
“都说虎豹乃兽中猛禽,不过是缠斗了这么一会儿,便皆露疲态,可见世人不过以讹传讹夸大其实罢了。”
“来人!将底下那几个吓破胆的阉人和宫女扔进笼子助助兴!这等胆小之人也配伺候本王?”
底下响起一阵求饶之声,接着便是惨叫和野兽吞食之声,华府青年便又享受的闭上了眼。
这时有一侍从匆匆登台,跪在其身后,低声耳语:
“亲王殿下,他们来了。”
牯嵘王缓缓睁开眼睛,将桌上的活珠子一口吞下,慢悠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