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天色已深了,街巷两旁商铺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宾客满堂。
六公主无助地立在街道中央,却不知要去向何处。
“让开让开……靖察司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前方传来兵士赶人的声响。
训练有素的护卫步伐整齐地分列街道两侧,一个身着紫色朝服、腰佩环首刀的冷肃男子骑在一匹灰色骏马之上立在最前方。
六公主认出,那是靖察司的指挥使裴宴安。
她脑中鬼使神差地闪过数日前的一个晚上,她偷偷尾随连锦时意外窥得的一幕。
那日,她睡眠不佳,趁着内侍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宫,本想在宫道上散散心,却意外地发现,对外称病早早睡下的连锦行色匆匆、鬼鬼祟祟地从福宁宫溜了出去。
她一路尾随连锦,见她到了弘文馆就停下了脚步,遂藏身在树丛后远远观察。
只见连锦独自站在弘文馆外的树下,像是在等什么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她无聊地连连打哈欠,然而,朦胧的睡意却在看到连锦等的人时霎时消失不见。
她万想不到,来的人竟会是裴宴安。
她与裴宴安的交集甚少,只知道他是父皇的得利干将,亦是父皇极其宠爱的小辈。平日里,裴宴安都在京中值守,最近犯了事儿,才被父皇贬了职位召进了宫来。
当时距离隔得太远,她根本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远远看见,连锦的手轻轻覆在裴宴安的手背上,而后,裴宴安一把将连锦揽进了怀中,二人紧紧相拥。
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此前所见的裴宴安,哪次不是拉长了一张仿佛死了老婆的冰块脸,谁能想到,他竟也会有如此温柔缱绻的一面。
当时她不知如何是好,落荒而逃。事后,亦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然而,这会子见到裴宴安,对于六公主而言,却有如天降神兵。
连锦只是一介平常百姓,即便她在王府出事,寻常州官只怕是踏入王府的胆子都没有。但裴宴安一定会救她!
想到这里,六公主提起裙角用尽全力向裴宴安跑去。
她娇小的身躯立在道路中央,张开双手,直直地挡住了裴宴安的去路。
底下的人刚想发作,裴宴安却先一步认出她来,当即下马迎上前去:“六公主,你怎么会在这儿?”
六公主几乎是带了哭腔,拉住他的袖子:“裴大人,你救救连教谕!”
裴宴安在听到“连教谕”这一声称呼时,目光闪过些微的疑惑,很快反应过来,霍然抬头看向她:“连锦她怎么了!”
“她……”六公主双唇微颤,泛起泪光望着他,“我看见……她被人用匕首捅了一刀……”
裴宴安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似有什么炸开似的,浑身都像浸入了冰窖。
“她在哪儿?”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理智。
“安阳王府。”
裴宴安眼中酝酿着滔天的怒火,快步提刀上马,对最近的一个护卫道:“保护好六公主。”旋即对其他人发话:“其他人,随我去安阳王府!”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到了安阳王府门外,门房高声询问:“来者何人?”
裴宴安翻身下马,二话不说,一脚就将那人踹到了一旁。
身后的护卫迅速地排成一圈,将安阳王府的正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房颤颤巍巍、连滚带爬地跑进门去报信。
这时,六公主也到了。
她一路小跑将裴宴安领到了连锦出事的厢房外,却蓦然瞠大了双眼。
那里房门大敞,陈设整齐、纤尘不染,更无半点血迹。
“不可能的!我刚刚就是在这儿看到的……地上好大一滩血迹……”六公主不敢置信,慌乱地比划着,眼眶中涌上泪来,“她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她回过头,正对上裴宴安清冷的眸子,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时安阳王姗姗来迟,见眼前这草木皆兵的情状,对裴宴安怒斥道:“裴宴安,你这是要造反吗?”
“连锦在哪儿?”他寡淡清冷的眸底带着深沉的杀意。
安阳王一怔,即刻回过神来,故作不在意地道:“连教谕是本王为六公主亲选的女师不假,但她的行踪本王怎会知道?”
“皇叔,连教谕明明就住在王府。下午……”
六公主急切地说话,却被安阳王截住话头:“阿沅,你下午不是出去玩儿了吗?”
“不、不是的……”六公主一着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焦急地想说些什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喉间一片猩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阿沅!”安阳王脸上血色尽失,猛地上前。
六公主紧紧攥着他的手,泪珠从眼眶不断地涌出来:“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