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传说中的那笔巨款没有下落，玉兰成了重点怀疑对象。理由很充分，这位吉庆堂的大少奶当过教师，做过生意，聪明能干，而且去中心校的角楼见过凤仙姑奶。而赵文生木纳老实，脑子不好用。云娘只是使妹（丫环）出身，七岁时被父母卖到吉庆堂，一直跟在凤仙姑妈身边做事 ，八爷的原配夫人锦娘过世后，她听从主人的安排，成为八爷的继室。云娘平日里安分守己，任劳任怨，顶多只是凤仙姑妈的半个助手。

人们把赵文生和云娘分别关在祠堂和牛栏，又拿了猪笼来到玉兰面前。“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说吧，那笔钱呢？”

玉兰摇摇头，脸色雪白白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钱在哪。”她知道村里人不信，也知道很多人想看她的笑话，想看她哭着跪着磕头求饶的可怜样子，她偏不，她不会在人前掉一滴泪，更不会磕头求饶。

肖玲跺着脚说：“还等什么，收拾她。”

玉兰被塞进猪笼里，被吊上龙眼树，被人颠、摇、晃，开始时是翻江倒海，天旋地转，浑身抽搐，最后连身上的痛楚也消失了，昏迷后神识已离体。

无奈这意识不肯远离，它轻飘飘的，荡悠悠的，飘呀转呀，一下子又从虚空中回来，潜入肉身之中，玉兰又醒过来了。

事实上，在南山村，无论什么人，无论基于何种目的，都不想让玉兰死去，但是自然而然的，也没人敢给她喂饭喂水，恨她的和疼她的都在耐心等待。

在这里之所以用“喂”字，是因为玉兰的整个身子还在竹子编的猪笼里，动弹不得。她隐约听到阿宝的哭声------他和云娘被关在牛栏里。可怜的孩子白天被吓坏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嗷嗷大哭，或者尖声惊叫。

玉兰无法把儿子抱过来安抚，她用肿胀的嘴唇，干涩的喉咙，唱出阿宝熟悉的渔村摇篮曲。

月光光，照地堂

正月十五食槟榔

槟榔香，嫁二娘

二娘头髻未梳长

再等两年梳大髻

贺爹（锁呐）嗡嗡贺新娘

月光黯淡，北风呼啸，萤火虫在黑暗里飞翔。玉兰的家乡在遥远的地方，在一个靠近越南的海边渔村。古老的歌谣穿越时间和空间，在南山村的夜空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