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汤姆的神色突然顿了顿，他低头不语，就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艾比的问题一样，最后，他笑了起来，骄傲的说，“没错。我会蛇语，就像我的特殊能力一样，我从生下来就有这些特殊的才能。虽然从没有人教过我，但我天生就知道该怎么掌握它们、使用它们，那对我来说，就如同呼吸一般轻松平常……我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但你知道吗？”他的话音突然又是一转，变得有些可怜起来，“就是因为我从小就与其他的孩子表现的不一样，所以科尔夫人和那些工作人员才会讨厌我，其他的孩子们也排斥我，骂我是小魔鬼……明明同他们比起来，我拥有强大的力量和不凡的才能，却只能无依无靠的在孤儿院里过了这么多年，永远都被所有人排斥在外……”

“直到——你出现。”他说着，伸手拉住了艾比，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和庆幸……

艾比突然觉得无法克制的烦躁，明明汤姆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无可挑剔，就算换任何一个人过来，也要被他所表露出来的这种感激和他所说的那些他正承受着的不公对待而感动，然后心软，但她就是知道——他是在演戏……他只是在演戏。

他们已经认识两年了，可他还是不愿对她坦诚一些，在这种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还是装可怜，想要叫她心软，他知道她总是吃这一套……但他不知道，其实她宁愿他能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而且艾比的心里现在也乱极了，总是不受控制的想着以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如他所愿的那样投入到他的表演当中——当初那条小蛇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在那样寒冷的冬天，蛇类都应该在冬眠才对，但它却没有，而且还那么恰巧的出现在了她睡觉的角落里……难道它像纳吉尼一样，也是汤姆的朋友，当时只是刚找完汤姆回来，结果不幸的被她撞到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房间就在她住的角落上面的汤姆不会不知道她吃了那条小蛇，如果它是他的朋友的话，他为什么没有出言阻止？为什么他不但没有恨她，甚至还在第二天她被那些流浪儿们欺负的时候，出手帮助了她？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在知道汤姆会蛇语之前，她完全不会把那条突然出现的小蛇跟他联系起来，可一旦知道了，她的猜测和怀疑就停不下来了……再往更早一点想，她跟汤姆的几次见面其实都并不能算的上愉快，甚至还有些拔刃张弩——她总想着趁汤姆独自外出的时候把他揍一顿，而他每每看着她的眼神里也都少不了挑衅和傲慢鄙夷……而且，汤姆也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路见不平挺身相助的好孩子，在这样的前提下，当时他出手赶走那些流浪儿，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是出于同情所以帮助她吗？

艾比又想到了每每她向他感谢时，他那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还有他面对比利的挑衅辱骂时采取的手段——直接杀了比利最喜欢的兔子，既然他能毫不犹豫的选择用这种方法叫比利感到痛苦，当初又怎么会为她的遭遇而感到同情呢？

越是想下去艾比就越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发冷……她太想当然了，或者说，是当时的兴奋和感激冲昏了她的头脑，所以她完全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自顾自的就将汤姆幻想成了一个解救她于危险之中的英雄——或许也是因为当时老胡迪已经死去很久了，她一个人独自求生存，吃了太多苦，也一直感到孤单，太渴望能有一个新的、可以依赖的、保护她的人出现，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把刚好出现的汤姆代入了进去……

而现在，真相慢慢展露在了她的面前，终于叫她发现，过去那些她曾为之感动的美好，不过只是她自己的幻想而已。她突然就觉得有些茫然了……

理智在说，这件事其实并不能算是汤姆欺骗她，不管怎么说，当时他的确是误打误撞的帮助了她，只这一点，就值得她去感谢他……而且，是她上赶着要对他好的，也是她主动要把好吃的东西分享给他的……他又不傻，这样的好事，他干嘛要拒绝呢？他一直都是个狡猾的小混蛋，只要态度暧昧，只管顺着她的说法不反驳，就能让她一头扎进自己的幻想中出不来了，仔细算来，他还真的没有骗过她，不是吗？

但她还是觉得难过极了……她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在汤姆眼中，一定就跟个蠢货一样吧？

……

汤姆见艾比没有反应，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握着艾比手腕的手下意识的一紧，黝深的瞳孔里就像是在烧着黑色的怒火一样……他沉声问艾比，“你在想什么？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发呆……难道是纳吉尼让你感到害怕了？还是我会蛇语叫你觉得恐惧？怎么，你要开始准备疏远我了吗？”

——他又开始竖起浑身的尖刺了。

如果是以往，艾比一定又会为他的这种质问感到难过了，但这一次，她却觉得自己根本提不起精神……她还沉浸在发觉真相的打击中，满心恍然……她是怀抱着对汤姆的感激去亲近他，跟他做朋友的，她付出了很多，她也一直在包容着他，而现在，她已经等到他的改变了——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他还告诉她一直养着一条叫纳吉尼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