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扮女装
枝繁叶茂,烈日方升。
立于一侧的奉旨官不停地催促,鸣玉不好再耽搁,在紫阳的搀扶下提裙迈上三阶杌凳。
她不由想起那日的交谈。
“你能为我做的,便是入宫,为我安插在内宫的一枚棋子。”
“那之后,总该拿点什么东西让我知晓我辛家伸冤有望,我也能更好的追随阁下,不是嘛?”
“若我说,辛翰林并未假传圣意呢?你信否?”
……
“证据呢?”
“若鸣玉姑娘不信,大可亲自去内宫查探一番,想必陛下身边的冯公公最是知晓了。”
于是鸣玉便被安排入宫选秀。
乐伎这等不入流的身份是没法子选秀的,她便只能以新贵之女的名义入宫。
方才,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李征义将军,正毕恭毕敬地为她相送。
这位将军在战火中失去了妻儿,他只剩一个幸存的女儿了,也因此对替女选秀的鸣玉由衷感激。
而冒名顶替的鸣玉将跨过门槛,踏出这个四四方方的宅子,将乘坐那顶华贵的马车,去那更为奢靡华丽的宫廷,一座用玉雕金缀的樊笼。
她不禁回头,透过那薄薄的幕帷看着俯身恭送的李将军,仿佛看见了她的阿爹。
如果她阿爹在她身侧的话,定似如李将军这般疼爱女儿吧。
在软烟云锦的帘子落下那刻,这威武雄壮的身形转瞬消失于眼前。
鸣玉失了神,她想,
若阿爹知道她要嫁给年近古稀的陛下,该是何等的震惊和气忿,怕是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了吧。
恰时,马车外一片躁动。
鸣玉方如梦初醒,只拿眼去瞧服侍一旁的紫阳。
紫阳倒也聪慧,领悟了鸣玉的意思,立马下了马车去外边查探一番了。
此时的马车上只留了鸣玉一人。
鸣玉微微挑开帘子,只见一群兵士堵在了前面,而奉旨官正与他们言谈,却未见到紫阳,想是寻处地私下询问吧。
在鸣玉全神贯注盯着窗外的时候,一个身影推门闪了进来。
她被声响引了过去,一时未察,倒被那入侵者强占了先机。
只见这人单手握着一把弯刀抵于她的脖颈,再近几分,怕是她的命要交代于此。
“别出声,”
那人眼神阴鸷,脸带面纱,听声音明明是个男子,身上却作侍女打扮,倒是颇为滑稽,只是这打扮有些眼熟。
侍女——
鸣玉的眼睛不由瞪大,方才并未见到紫阳,莫不是他把她打晕后……
那边的动静大了些,引得奉旨官那边的交谈停了下来。
方才这些兵卫便称有刺客出逃,特来追拿,那方向正好在这边。
奉旨官本不欲与他们纠缠,言明他们是选秀入宫的,刚从李府出来,断不会有什么刺客在其中。
可方才那动静,怕不是真进来了。
奉旨官暗自扶额,这方士兵是大皇子那边的人,那秀女也是圣上的人那能被这么多人看了去,
两边都惹不起,也不是他个阉人得罪的起的。
如今这声响让他理亏,若是为真,日后被圣上知道了,怕是要治他的罪,倒不如卖了大皇子这个面子,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查去。
但他还是特意指派了心腹和那些兵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万事还得留一手防着。
“李家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鸣玉感受到颈上薄刃又近了几分,痛意上来。
这厮是在威胁她呢!
她只得言不由衷的开口:“无事,方才婢女回来时阖门的声音大了些,倒是惊扰各位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昨个还是她持刀胁张晔呢,今日便轮到她了。
外面的兵卫闻言也未曾离去,他们怕万一错过误放了那人回去指不定是什么惩罚,还是仔细看眼图个心安。
“李家小姐,事情紧急,需得看上一眼才好交差,得罪了。”
说罢,一下推开了车门,
只见鸣玉好好的端坐着,一袭帷幕模糊了面容,看不真切,一旁的丫头也是乖巧的低头跪坐着。
车里绕圈巡视良久,未觉异常,
才再次说了声得罪,那群人便关了车门离去。
片刻后,这趟车马便又启程了。
而原本松了口气的鸣玉却转瞬间又沉下脸来,那入侵者在他们推门而入之际,往她嘴里塞了颗丸子,硬逼她吃了进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鸣玉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她也没逆着他的意,怎的还得寸进尺了。
“不过是一种每月底发作一次的毒罢了,”那人倒是有些松懈下来,语气也不免轻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