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宋淮和李岩都很懵。

“宝贝儿，你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宋淮问。

男孩放下饭勺，蹦到他身前接连比了好几个手势，见宋淮依旧一脸疑惑，当即转向李岩，轻轻地拉住对方的手，小心翼翼的腆着对方的脸色。

李岩心里一动，回握住小孩的手：“慢慢来，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小孩肢体逐渐放松下来，在对方手掌心上一笔一捺地写起了字。

宋淮有点惊奇：“这小孩还会写字啊？”

见男孩写下一个“姐”字，李岩试探性问：“你是说，你还有一个姐姐？”

小孩眼睛霎时亮了，用力地一点头，又接着往下写。

李岩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但末了，那双向来半眯着的眼倏地睁大了，他一把抓住男孩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宋淮。

*

临杉进入盛夏之后，便总是裹挟着一股潮气和闷热，像一块即将化掉的麦芽糖，拉丝又粘腻。

张秀珠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跟在姜澜身前身后地瞎忙活，甚至还犹豫要不要亲自送姜澜去考场。

好在当外面大门打开的时候，逼人的暑气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最后，张秀珠拿着一包东西放在姜澜手上，絮絮叨叨地说：“路上把这个吃了，待会好好考。别的都不是你一个孩子该操心的......”

她可能没念过多少年的书，但这些年跟着刘一鸣也受过不少熏陶，不免对那些有文化的人肃然起敬。

所以当家里有这么一个孩子恰好是读书的料子，眼下还事关升学，张秀珠也就理所应当地格外上心些。她在用她的方式尽可能地对姜澜好一些。

姜澜接过那早点扫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您放心吧，再说我们那考试...满分制也不是一百，我走了啊。”

如姜笙料想的那样，后来姜澜先找信得过的人帮忙查了那通电话的定位，但一经追踪发现这号码原先没登记过，是个黑号。

对于这个结果姜澜并不意外，原本也只是想着碰碰运气。

于是，她又想办法打给之前在姜家关系最好的三堂哥姜祈。

姜祈比她大三岁，她八岁之前两人从小打到大，但后来这公子哥不知怎么突然做起了人，不再跟她针锋相对，两人关系就莫名好起来了。

当初二伯要赶她走的时候，姜祈还当他老子面维护了姜澜好几次，倒是难得有了个做哥哥的样子。但就算这样，此人败家的属性是打小没变过。

在姜澜心里，姜祈可以划为信得过的那一类。

“哟，当初走那么干脆谁也不让送，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姜祈刚听出是她的声音，就不由分说地先阴阳怪气一番。

姜澜见状，声气也不由低了几分：“三哥，我有急事问你，这账改天再算行吗？”

倒不是自觉理亏，只是因为姜祈吃软不吃硬。

果然，少年的声音缓缓软和下来：“你，是不是没钱花了，哥现在给你打八万进一个私人账户......”

姜澜差点跪了：“三哥现在是在自己家，还是老宅，要是在老宅的话，能不能......叫小辞来接下电话？？”她话音一转，看姜祈并无异常就换套说辞。

姜祈：“那不行，你忘了我上学期就被我爸收拾住校去了？”

“那算了......”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姜祈又说：“不过我想起来，前两天我妈去看过小辞，说他这两天倒是不怎么挑食了，阿澜，你找小辞到底什么事啊，要不打电话给管家问问？”

姜澜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不用了，那三哥在学校好好待着吧，没事少玩手机，当心被抓。”

“嘿用完就扔是不是......”

她放下电话，兀自出了一会儿神。

屋子里一时间寂静得有些吓人，气氛陡然古怪起来。

“我就说吧这年头骗子到处是，别想那么多了明天还中考呢。”

张秀珠打破了僵局。

虽然有些地方她听不太懂，但也抓住了关键，不由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那个堂哥这么有钱，怎么来大半年了都没听你提过？”

姜澜淡淡地点过头：“三哥的钱也是他爸给的，舅妈我先回屋了。”

二伯母待她虽然说不上多好，但对姜辞还是可以的，而且她也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况且尽管针对未成年人失踪的报警，并不对报案人和失踪人的关系做要求，可姜辞还没到上学的年纪，日常活动范围就只有老宅，家里人也没发觉异常，她实在没有理由去信这一通不明不白的电话。

似乎真被张秀珠说中了，这就是一通再寻常不过的骚扰电话，但是……动机呢？

也不求财，似乎只是为了跟她传达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