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
第二日一早陆终南就端坐在梨树下的石桌边晨读,与之前晨读不同的是桌上放了不少茶点,都是阿旺早早买回来放着的。
陆终南细细读着手中的书卷,胸口的烫伤已经好了不少,昨日姜融走后留下的药膏,王府医师看过没什么问题,涂上才知药效惊奇的好,清清凉凉的,不像旁的药膏,涂上还得挨过一阵灼痛。
他翻过一页,注意力却不如往日专注,不仅药膏,他还尝了那烟屿阁的梨花酥,着实是入口即化,甜度又恰到好处,连平日里不沾甜点的阿旺也赞赏连连。
姜融。
陆终南前些年里会经常听府中下人提起,通常是姜家的功绩穿插几句姜融回京后的顽劣事迹。
他不常与世家平辈交流,也就一直没见过姜融的真容,从昨日的相处看来,姜融也没有传闻那般纨绔奢靡不讲道理。
陆终南默默地抚了抚胸口的伤疤,不过性子直爽活泼倒是真的。
还有她制作的那个物件。
他是真的很好奇。
陆小世子自小身体就随了端王爷,一有不慎身子就会犯难,小病接连不断,他也就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一些略有风险的事物。
此次还是他长姐借踏青的由头,准备带他去城外的马场好好玩闹一番。
不曾想路过那处小湖时,被姜融烧回了府,他长姐哄了他母亲两个时辰才哄好。
读不进去书,陆终南干脆把书放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没过他晨读的时间。
昨日姜融走得太急,没好好询问约定的时间,陆终南怕招待不周,早早起床等候着对方。
他都已经做好了等到午后的准备,院前的木门就铛铛得被人敲响。
“世子,姜小姐来访。”侍从推开门迎进少女。
陆终南忽地站了起来,因为他看见姜融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连忙上前想帮衬着接过。
“不用不用,我来就行,”姜融把带来的东西放在石桌边,长吁一口气,充满歉意道:“我今日去烟屿阁去的有些晚,梨花酥卖完了,我就带了些旁的......”
她视线触及到桌上摆放整齐的梨花酥,扭头看向突然紧张起来的陆终南,笑得眉眼弯弯,“很好吃,对吧?”
陆终南垂下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姜融从袖口里摸出一叠折好的纸张递给陆终南,“这是设计图纸,”她提起这些时眼睛比寻常要亮的多,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不感兴趣似的,又加了一句,“还有别的,不止窜天猴。”
陆终南道谢后,轻轻接过纸张认真地看了起来。
姜融回京太晚,京城世家子弟都各成一圈,姜融抱着交好的心态尝试了几次,都碰了壁,也就不再强求融入进去。
她性子又随了老侯爷,有什么不爽的直接说出来,抚下的面子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京城某些捧上天的少爷自然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暗暗说过的坏话都能淹死她。
姜融已经很久没有遇见有个人能认真听她的想法了。
陆终南不仅读得十分仔细,有些看不明白的还会小声询问姜融。
姜融本以为他是替她寻个台阶,才没有反驳她的提议,见陆终南如此认真。姜融倒有几分意外之喜,她越看陆小世子越像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趁陆终南翻页的期隙,小声说道:“陆世子,我昨日的承诺也是认真的哦。”
陆终南闻言先是一愣,昨日姜融豪气万丈的负责言论此时仿佛又回荡在他耳畔,耳根瞬间红了半分。他轻咳一声,磕磕绊绊开口想要转移话题,“那个......姜姑娘,我觉得准星不准的原因可能是雄黄酒添的份量多了些,要不试试减去一些?”
姜融的注意力果然被其吸引过去,她摸着下颌沉思良久,“我也想过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但是这样的话,飞出的距离就达不到预期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把火药的份量提上去,但试验的威胁又多了些......”姜融拿了只毛笔,陆终南见状下意识把研好墨的墨砚放在她手边,他自然的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了愣。
姜融反应过来笑着道了声谢,她三下五除二画了个窜天猴简图,在旁备注了些方才讨论过的提案。
她停笔时瞥见陆终南仍有好奇的目光,姜融想了想,问道:“陆世子可是疑惑我为何要费心研制这些东西?”
陆终南心思被戳破,慌乱一分,但还是实诚地点了点头。
“说出来不怕世子嘲笑,”姜融举起刚刚落笔过的纸张,对上面未干的墨迹轻轻吹了几下,语气平静,“我是想让其作为兵器的存在出现在九华士兵的手中。”
“如今九华和长戎议和已有六年,边疆仍有骚动,若长戎狼子野心不灭,蓄精养锐回咬一口,伤得是九华国基,”姜融放缓了声音,表情不似以往的没心没肺,沉稳得不像一个十三岁少女。
她的眼神怔怔瞧着那张薄纸,煦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