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闯祸
姜融第一次见陆终南时,恰好是个早春的时节。
城郊外的草坪刚刚冒起小尖,又绿又黄,难看得要死,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前来踏青——至少姜融是这么想的。
她自己在家捣鼓了一个类似于窜天猴的小玩意,正愁没地儿试验这东西的威力,在自家府中要是被她爷爷瞅见,少不了一顿骂。
外出溜达了两天才寻到这么个风水宝地,急匆匆从家里拿上东西就来了。
这里仅有一口小湖和寥寥几棵树影,姜融抛着火石挑了个正中央的位置,就把那窜天猴插上了。
她蹲在地上调整了火口的朝向,对准前方的浅湖,确认四下无人,点燃了火星。
火线燃起的一瞬,姜融期待的心情刚冒上来一点,就瞥见了斜方树后浩浩荡荡走过来的一群人。
她的视线与人群中央的拢着白貂披风的小公子对上,还没等她想起这是哪号人物,本对准小湖的窜天猴猴屁股一扭,甩着火星子就往小公子身上窜去。
姜融吓了一跳,伸手想要去捞,只被燃着的尾火烫到了指尖。
那群人也未想到湖边有如此杀机,那窜天猴速度又快得惊奇,护在小公子旁边的侍卫只来得及抓住半边零件,烧得最厉害的头部还是撞在了小公子的胸口,直接燎着了身上那件软和的白貂披风。
顿时郊外的安静被打破,人群簇拥着小公子慌张一片,有人用衣衫浸湿了湖水往小公子胸口盖,却怎么也扑不灭,火光衬得小公子隽秀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姜融提起挂在腰带上的葫芦冲过去,侍卫把她拦了下来,却没拦住葫芦里泼出去的液体,淋在小公子身上,浇灭了那顽强的火苗,却也浇得小公子如落汤鸡一般。
湿透的额发粘在脸上,小公子长长的睫毛上也落了水珠,好不可怜。
姜融道歉的话被侍卫的推搡卡在喉间,她看着他们慌乱地离开,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她好像认出来那个小公子了。
端三王爷家的幺子,名满京城的陆终南陆小世子。
和她在外的名声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完了,她摊上事了。
她爷爷非把她抽死不可。
姜融在原地转了两圈,把闯祸的窜天猴收进怀里,苦着脸去找她爷爷自首了。
她爷爷是武将,姜家三代为军,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姜融父亲年少成名,继承姜融爷爷名号,人称姜小侯爷。
奈何姜小侯爷五年前战死沙场,连带小侯爷夫人也惨遭敌军毒手,只留下一女,便是姜融。
姜融自小在军营长大,小侯爷夫妇死后姜老侯爷一手把她拉扯着长大。
老侯爷毫无育女经验,小时候怎么带小侯爷如今怎么带姜融,但凡姜融犯错,一顿抽是绝对逃不掉的。
这不,姜融坦白的话音刚落,姜老侯爷立马怒目圆睁,提起姜融衣领就往三王府冲去,一路鸡飞狗跳。
姜老侯爷年过五十仍气势不减,被三王府的侍从请进去后,先是给三王爷三王妃抱拳道歉,又按着姜融的头让她道歉。
端王爷夫妇气质相似,都像江南里出落的玉人,说话温温和和。
陆终南一看便知是他们养大的孩子。
姜老侯爷问起陆小世子伤势如何,端王妃眼角微红,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胸口烫出了一块疤痕,医者说很难祛去。
这话一出,本就愧疚得不行的姜融更是无地自容。
姜老侯爷也气得不行,拎着姜融就把她抽得上窜上跳。
那阵仗吓得王爷夫妇连忙上来劝说,本还有点埋怨的心绪,也被姜老侯爷这抽人的力道惊得抛之脑后。
直到端王爷提出先让姜融亲自去和陆终南道歉,才让姜老侯爷停了手。
姜融灰溜溜得被王府侍从带去了别院。
一眼便瞅见院中梨树下的白衣小公子。
他没有穿着那件白貂披风,瞧着身形单薄了不少,似乎在和谁交谈,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嘴唇颜色浅淡的不行。
姜融不由地抿了抿唇,脑中响起端王妃那句祛不了的伤疤,心下一紧。
她快步掠过带路的侍从,直直走向陆小世子。
对方似乎察觉到动静,扭头看来,一入眼便是姜融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
他从未应对过如此局面,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场面正有些僵直,姜融没留意足下的碎石,扑通一声跪倒在陆终南身前。
本就在心中不停打道歉腹稿的姜融一下把话全摔出来了。
“等你好之前我会负责的。”
响亮的一句话配合姜融鼻青脸肿的脸和姿势顿时有些变味。
姜融的计划被这一块小石头打乱,一下乱了套,她从怀里摸出一袋油纸包着的梨花酥,又摸出一小白瓷瓶,一并塞进陆终南手里,磕磕绊绊道:“这个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