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6
华玉真脚步一顿,捂着脸看向二皇子李景德,怯生生的眼神中还透露着一丝不满。
李景德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喊道:“你看我做甚?回话呀!”
华玉真只得俯身行礼道:“回二殿下的话,奴婢内仆局池源。”
池源是这身内侍服原主的名字。
李景德又问道:“你是新来的?我怎么好像从未见过你?”
华玉真吓得肩膀一缩,低着头谨慎地答道:“奴婢眼拙手笨,往日都在宫门值守,不敢叨扰二殿下。”
“看着是挺笨的。”李景德道。
李景德接着侧靠在辇座上,伸出一条腿踹了身旁的内侍一脚,那内侍踉跄了几下,差点就扑倒在地,但稳住身形后还不忘回头,一脸讨好地笑着说道:“二殿下,奴婢在此。”
李景德指了之华玉真,对内侍说道:“你可知这个池源是几时入宫的?你们内仆局是没人了吗?竟然安排这么一个没规矩的东西来接引我皇兄?”
内侍看了一眼紧紧贴在秦王殿下身后,耷拉着脑袋试图减少存在感的“池源”,又见秦王殿下正常走着路,好像对此置若罔闻,心里头叫苦连天。
分明的池源收了秦王的好处,让秦王的人假扮他参加宫宴,现在被二皇子抓包了,还得要我来帮忙隐瞒,这二皇子本来就够难伺候的了,万一被识破了,遭罪的还得是自己。
这秦王殿下也真是的,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带家眷来,无论是歌姬或是侍妾都无妨,可他偏偏就要让人扮成内侍,到底图个啥啊?
虽然心里是万般个不情愿,但内侍此时也只好应付道:“回二殿下的话,负责接引的奴婢都是大监亲自安排的。”
池源这小家伙吝啬得很,每次收到啥好处都没给我分过一点儿,把黑锅甩到大监头上,总好过自己扛。
二殿下啊,奴婢可没半句欺瞒的话,可别再把气撒到奴婢身上了,奴婢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踹散架喽。
“皇兄就算长年待在边疆,备受冷落,但好歹也是皇长子,难得被父皇召回一次,内仆局竟没安排最得力的人接引,也没给皇兄安排轿辇,这分明是刘广年故意怠慢,皇兄你说是吧?”
李景德说罢,又特地让下了辇车,走快两步赶到李景衡前面,好回头观察对方的面色变化。
见李景衡依旧无视他,李景德再次说道:“景德有时真的很佩服皇兄,若换作是我,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待在边疆苦寒之地,没爹疼没娘爱的,估计早就疯癫了!而皇兄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正常待下去,还打下了不少战功,也许是因为皇兄的亲娘死得早,跟父皇的关系又不好,所以习惯了吧?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一旁的内侍心底暗叫道:二殿下你少说几句吧!秦王殿下的拳头都握起来啦!
果不其然,一路默不作声的李景衡停了下来,像是真的被对方戳中了痛楚,眼神冰冷,李景德一看,反而露出了一副得意的嘴脸。
此时他们已走到太极殿前,不少官员停驻于此相互问候,只要李景衡控制不住情绪向他发火,他便表演一番谦逊有礼识大体,让李景衡当众出丑,这样一来,这些官员便会疏远李景衡,说不定还会向父皇参他一本呢!
李景德正两手相握摆好姿势,准备等李景衡怒骂时他便弯身作揖,怎料未等李景衡开口,那个自称是内仆局池源的小内侍,竟站出来说道:“二殿下,你身份尊贵,不可妄自菲薄。”
“啊?”
对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李景德一时摸不着头脑,动作僵硬地愣在了原地,引得周围的官员亦纷纷侧目。
华玉真一下子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紧张地后背发凉,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一步,略宽的袖子拂过李景衡的手,李景衡眉头一皱,却也没有拦着她。
华玉真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李景德的眼睛,说道:“秦王殿下的战功,是用自己汗水与鲜血,以及千千万万战士的忠诚换回来的。虽说二殿下的年纪只比秦王殿下小一岁,但二殿下久居深宫,一直生活在爹娘宠溺的疼爱和宫人无微不至的侍奉中,自然是娇惯了些,怎能承受得了边境酷烈的风雨呢?所以,二殿下至今身无封号也无功绩,亦是正常,二殿下不必感到羞愧。”
李景德听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片刻之后,脸色瞬息之间变换了好几次,先是由红转白再转绿又转白,最后涨红着脸,怒不可遏地指着华玉真破口大骂:“贱婢!你……你……你这狗东西好大的胆子!你一个低贱的奴婢,竟敢当众指摘我这个堂堂嫡出皇子?!你找死!”
李景德气得青筋暴起,伸出双手就要掐住华玉真的脖子,可他脚步虚浮,身子摇摇欲坠,一众内侍吓得急忙冲上前去抱住他,疯狂叫喊:“二殿下息怒!二殿下冷静啊!二殿下千万别冲动啊!”
那些个看热闹的官员也忙不迭地赶了上去,有的帮内侍们一起按住李景德的手脚,有的自以为略懂医术,给人又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