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皆不是
马龙的喧嚣声。画面泛黄空间逼仄,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她可以一直躲在里面,和苏展其乐融融”的童年,已经退场。
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深埋黄泉,辛苦抚养她的人曾遇无妄之灾,“来我家看电视打游戏吧”这样先前最重要的约定可以因为别的原因而被辜负。
她的神思飘的很远很远,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但却忘了悲伤。
门突然被扣响。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很兴奋,有那么一瞬间念想,她希望来的是苏展,刚刚只是在开玩笑。
开门,是陈景诚。
他去大学呆了一年,看上去沉静了很多。
但怎么还是看起来这么讨厌。
陈景诚察觉出开门的华兰情绪有些不对,准备好的开场白一下变得磕磕巴巴:
“姑姑……姑姑说今天你和同学在家过生日,让我来看看,看看情况。我爸妈,有事情。顺便,顺便让我蹭个饭。”
但华兰站在那儿,像个罗刹。
鉴于上次被拔头发的经历,看到华兰这副样子,陈景诚不敢妄动。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不像有人的样子。
“兰兰,你同学走了吗?”他再次谨慎地开口。
华兰半晌都没说话。
那沉默的空气让陈景诚很心慌,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暴走了,上次受难的头皮隐隐作痛。
就在他寻思要不要直接转身离开的时候,华兰让出一条道来。
“进来吧。”她说。
“他就没来过。”她又说。
华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然后又叉着腰走回来,红着眼圈看陈景诚:“你吃饱了赶紧走,什么都别跟我妈说。”
只要你不说,我还可以以为我和他还是玩得很好。
“好,好。”陈景诚觉得自己好像撞破小女孩的烦心事了,在心里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觉得自己这样坐着实在有点太危险,于是试探着开口,“兰兰,你是不是还没吃生日蛋糕呢?”
沉默了一阵,传来一个“嗯”字。
“哥哥给你买蛋糕去啊,别着急啊,你慢慢弄。”
陈景诚给华兰带回来一个街对面蛋糕店的小寸蛋糕,临时喷了年龄和生日快乐的祝福,看起来很匆忙。
投桃报李,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华兰就把原来准备招待苏展的东西,鸡翅、披萨、可乐、布丁……通通用来招待陈景诚。
陈景诚一边吃,一边被她盯得发毛。
这是吃是不吃?
“兰兰,你不吃吗?”他讪讪笑了两下,问道。
“你多吃点。”华兰答非所问,用目光逼迫陈景诚吃的一点不剩。
压迫感太强了,一个初一的小孩。
陈景诚选择风卷残云,吃完退场。
“兰兰,哥哥走了啊。”
“不送。”
陈景诚想着,太好了,你最好是不送。
华兰看着那个自己只吃了两口的蛋糕,在陈景诚走后,把它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她讨厌厚厚的奶油。苏展肯定不会给她买奶油层那么厚的东西。
那天以后,华兰很少再冲浪聊天,虽然有了自己的手机,但也不怎么上网。她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纯粹了。
唯一纯粹的东西,是课本和练习题。所以她只跟它们交朋友,因为这些东西只要多做,就一定会反应在考试成绩上,水涨船高,从不骗人。
她不会再在乎别人说她死读书,说她性格冷漠孤僻,说她只会讨老师喜欢。
因为她都不在乎了,所以什么都伤害不了她。
苏展爽约这件事,她也慢慢地淡忘,记不清楚其中的细节。说实话,她已经不怪苏展了,她能理解他已经很努力了,只是他们太小了,他们的约定不会被大人当一回事,在大人的世界里有些东西说改就改、说变就变。
而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大人,也许已经在被这种规则影响了——毕竟他们生活在一个大人主导的世界里。
她斩断了自己的社交通信,同时也斩断了和苏展交流的唯一渠道。他们两年多,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出走”新区,家门口就是灯火通明的商圈,她留在老城的烟火里,吃着后街上的炒年糕。
直到她来到川中,在走出那个小办公室的时候,苏展搭着林屿,上来问:“华兰,你现在是在乙班吗?今天化学最后一道题你会写吗?”
她那个时候,那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她确实已经彻底不生气了。
在苏展跟她说“记得别人问起来,就说我们是朋友”的时候,她也很平静。面对他跑调的歌声,还可以自然地加个白眼。
一开始,她本能抵触他这个知道自己曾经伤疤的人,见了他别扭。后来,她不得不承认,篮球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