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关上了。但窗呢?
夏晴完全不能理解叶亦舟做出的如此草率决定。
“为什么?陆景行专程来机场见我,不已经表明他的决定、他所做出的选择了吗?”
叶亦舟的通透和一针见血,让夏晴又是一时哑然。
“并且,我其实有些同情李盼兮,而她和陆景行,看上去真的是如此般配的一双璧人,更不要说他们年少时的那段美好的过往。而我,却像个第三者。”
夏晴竟像是被叶亦舟的这短短两句给说服了。好半天,她才接话道:
“那你至少应该接受李盼兮的经济补偿。她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你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又缺钱,当下经济环境也不好。”
“骨气吧,这辈子没读多少书,却生生染上了这穷酸读书人的骨气。就像孔乙己,再穷,也不愿拖欠酒钱。”叶亦舟悠悠地说。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有。想办法,养家,糊口。上帝给我关上这扇门,一定不会忘记顺手帮我打开一扇窗吧。”
夏晴不得不承认,叶亦舟的盲目乐观,是她最大的优点。在学生时代她就佩服叶亦舟的这个特质,包括她总是在二外的课上逃课看小说,或者躲到教室的最后一排睡觉;尤其在考试前,一个单词也没背,就能坦然平静地走进考场,最后还能比自己早交卷。
叶亦舟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换了个话题:
“你知道吗,我今天和几个球友一起吃饭,其中有一对夫妻,都是五十多岁了的人了,结婚也有二十多年了吧,但两人无论大事小情,总是形影不离,比如打球,吃饭,或者是专程去商场买一个碗。并且那个妻子时常都会在他丈夫面前撒娇,或者表露出那种年轻情侣之间特有的娇媚之态,而我仔细观察过,那是他们之间一种习以为常地状态,即使有我们这一干外人在,也是自然而然,毫无避讳。”
“所以呢?”
夏晴不理解叶亦舟说这番话的用意。她和叶亦舟以前都是最讨厌这种“矫揉”而“作”的女人。
叶亦舟并没有马上回答夏晴,她接着说道:
“今天晚上,那个丈夫本来和他的兄弟们正喝酒划拳玩得高兴,而妻子说要下楼去挪一下车;她其实已经拿了驾照、自己开车十多年了,可丈夫一听,立马就放下酒杯,说要一起去,说是不放心。”
“所以呢?”
夏晴还是没理解叶亦舟唠叨这个家常的意思。
“我记得之前我和前夫在一起时候,去哪里都是我开车,从没听他说过什么不放心。而这对夫妻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按理说早就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新鲜感。但生活的琐碎却并没有消磨他们身上的那种‘和谐’,妻子还能那么自然和由衷地‘撒娇’,而丈夫还能如此不怕麻烦、在挪车这么一个小的一件事上,都不放心妻子,非要坚持要陪同前往。于是我竟第一次有些羡慕这样的夫妻关系。”
叶亦舟的这番话,今天之内的第三次让夏晴无言以对。关于一起变老的浪漫爱情,向来只有自己一直心心念念;她记得陈克兢之后,叶亦舟对这种爱情模式,就变得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认为那都是人间最大的谎言;不然为什么所有的浪漫爱情故事,只会溘然止步于求婚或者最多婚礼这个桥段?
夏晴只得宽慰道,说叶亦舟其实是自己太过独立,太过能干,大包大揽了一切才让自己身边的男人都退化得不再会关心旁人;而叶亦舟自嘲其实自己是缺少了女人味,并且尤其不善于两性相处之道,因此孤老一生才是自己最好的自我保护和出路……
两人于是又絮絮叨叨,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挂上电话时,夜已经深了。
周一上班,叶亦舟按照自己的工作交接清单,和郭家骏一项一项地说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郭家骏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
这时,陈皇出现在了叶亦舟的面前。
看到叶亦舟,陈皇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主动上前解释道:
“抱歉,我那天去看了景行,我答应了要给你发消息的。但我实在……”
“陆总,他现在还好吗?” 叶亦舟轻声问道。
叶亦舟没有打算再深究陈皇不发消息的原因。此时她更关心陆景行。
“景行,他,还好吧。那天他说,如果有人问及他的情况,就说‘他很好’。”陈皇如实回答道。
听了陈皇的话,叶亦舟心里不禁一颤。但她马上安慰自己,陆景行,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来担忧的了。于是叶亦舟轻浅地对陈皇笑了笑,无意再追问。
正在此刻,叶亦舟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叶小姐吗?我看到这个门面上贴着你出租的信息。我想开个甜品店,我们今天能找时间见个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