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交易?战争
我认识那个坠子,我见你戴过。”
说到这儿,李盼兮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叶亦舟。
叶亦舟今天穿的是一件无领的白色职业上衣,颈项处一目了然的空空如也。
“所以,我斗争了很久,我今天终于鼓足勇气过来,就是来请求你,”说到这儿,李盼兮刻意停顿了一下,但语气,却一改刚才的柔弱无依,转而以不容商量、并更像是命令的口吻说出了四个字:
“离开公司。”
“离开公司?!”
叶亦舟没想到外表柔弱的李盼兮,竟会提出如此决然的要求。而她的目光,此时是如此果断,没有一点犹豫,不许旁人的丝毫质疑。
“对,离开公司!最好离开这个城市!离景行哥哥越远越好!只要你能答应,你可以开任何条件,无论多少钱,就算卖了我的名下所有的房产和首饰,我也愿意!”李盼兮一字一句地说着,向来的温顺可人,全无了踪迹。
李盼兮的突然强硬和决绝,以及誓不罢休的表情,让叶亦舟像是受到活吞了一只苍蝇。她从来都定义自己为“汉子”,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惧怕过任何强硬的威胁。而此时的叶亦舟也清楚地知道,李盼兮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正在强硬地试探着自己的底线,同时精明地揣测着自己的心意;此刻,但凡自己任何的微表情,或者哪怕发出的任何一个语气词,都牵动到她的每一根神经,并且成为她抓住自己的软肋,以赢得这场谈判。不,在李盼兮的眼里,今天她所做好准备面对的,与其说是一场谈判,倒更不如说是一场战争!
想到这,遇钢则亦钢的叶亦舟,表情变得严肃;而之前她对李盼兮的怜悯和同情,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退。
好一会儿,而正当两人都旗鼓相当地僵持在那里,李盼兮突然兀自地放声痛哭了起来,哭得怎一个梨花带雨、锥心泣血了得。
而这次,叶亦舟没有作任何表示,她有些看不懂这个貌似人畜无害、弱不禁风的李盼兮。
李盼兮于是自顾自地大哭了好一阵,见叶亦舟面无表情,这才又陡然恢复了刚才的玉软话柔,然后断断续续、一抽一噎地说:
“我求求你了,亦舟姐,我和你不一样,你不光漂亮、更是能干又独立,还有满腹的诗书学问,爱你的人这么多,你不缺景行哥哥一个人。而我,没有主见,没有本事;长这么大,我只爱过景行哥哥一个人。没有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说完,李盼兮又依在沙发上泣不可仰;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
叶亦舟成年后就没再哭过,她认为那是自己的泪腺已然堵塞;她从不畏强势,却最见不得他人的细语恳求,尤其是面前这样一个柳亸花娇的女子。而且其实细想来,这本就是李盼兮假想出来的一个人的战争,自己从不打算从她手上抢走什么。陆景行,何尝属于过自己?
看着眼前愈发涕泗交颐的李盼兮,叶亦舟不想继续纠缠在这里。
而就在这时,李盼兮恰到好处地抬起了头,将自己的左手伸到了叶亦舟的面前,然后撩起了一直盖在上面的衣袖:白皙如玉的皓腕上,几条如蜈蚣般粗陋不齐、却深刻到了骨髓的刀疤,赫然其上。
自以为见多识广、处乱不惊的叶亦舟,看得触目惊心,哑然无语。
她之前笃定陆景行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原因,所以她从不想、也无意于陆景行的解释。而今天李盼兮的一席话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更加明白了这一切来龙去脉,以及陆景行的一连苦衷。而此刻叶亦舟的心里,像是打破了五味瓶,有些释然,有些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心痛:她心痛陆景行的身不由己,心痛陆景行的身心俱疲;甚至也心痛眼前这个看不透是柔是刚、是心机单纯还是深不可测的李盼兮。
好一会,叶亦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答应你,我会离开公司。给我一些时间,我把公司的工作交待清楚。”
“你不会反悔吧?你要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李
盼兮听到叶亦舟的答复,之前的沮丧和悲恸一下子烟消云散,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兴奋,胜利就在眼前、即将唾手可得的兴奋。
“我没有任何条件。我不会要你的钱。尽管,我现在很缺钱。”
李盼兮惊讶地看着叶亦舟,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竟赢得如此轻而易举?只需要付出些许眼泪和低声恳求?!
李盼兮很快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如常的优雅与平静,正襟危坐,然后思路清晰、但也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你需要多长时间交待清楚工作?三个月?半年?”
“给我一个月。”
叶亦舟说罢,站起身。言尽于此,叶亦舟不认为自己还想待在这个房间更多一秒。
李盼兮看出叶亦舟的去意,于是紧跟着站起身,穷追不舍地说道:
“你要保证,离开公司后断了和景行哥哥的所有联系,并且永不和他提起我们今天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