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需要持续讨论的问题,大家都更习惯站着。
叶亦舟于是坐下。而陆景行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叶亦舟不知道陆景行会和她说些什么,为了掩饰自己不自主地的局促,她主动打破了宁静:
“如果陆总您是需要了解我和陈皇近来针对缅甸项目的准备情况,我可以一会发到您邮箱,比起口头汇报,我有更为周全的书面简报。“
陆景行并没有马上答话。他回到座位上坐下,看着叶亦舟的眼睛。
事隔这许多天,再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陆景行,叶亦舟明显有些不自然,目光飘忽,竟不知道应该把焦点放在哪里:眼睛?她实在没有勇气直视陆景行的眼睛,她怕她会冲动下全盘托出自己的心事;鼻子?哦,那该死的小黑点,自己曾经为此犯过如此的错误!而它却依然无时无刻不撩拨着自己!嘴唇?不,决不。那头皮的酥痒,那温柔的摩挲,现在哪怕只是回想那晚的片刻余温,都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溺死在那般的温柔深情之中……好一会,叶亦舟才选定了陆景行的双手,那双放在桌面的双手,皮肤白皙,指尖如葱,十个手指的指甲都修剪得十分整洁,一丝不苟。
沉默许久,陆景行这才开口说道:
“我,很抱歉,这次出差耽误了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有联系你,因为我觉得我更应该当面给你解释。”
陆景行目不转睛地看着叶亦舟,似乎想从她的神色中读出她此时的心情。
“解释?关于什么?“
叶亦舟这才把目光的焦点从陆景行的手,缓缓转向了他的脸,那张清俊的脸;然后再望向他的眼睛:深棕色的眸子中已没有了临走那日的那份光,那份一夜未眠也掩饰不住的、熠熠的光;而今天,眼中只是疲倦,好像还多了些深邃,无可奈何的深邃。在叶亦舟看来。
“那天,我临走前,我说我有些话想给你说。“
陆景行的语速比平日里更慢,嘴唇微微地颤动了两下,然后又轻轻抿了抿,像是在踌躇合适的措辞。
“关于,关于那晚……”
叶亦舟读出了陆景行内心的小心翼翼和那份不得已,于是毅然决定打断了陆景行的话。
“陆总,那晚?哪晚?是和陈皇我们三人一起喝酒胡聊的那晚?“
叶亦舟强调了那“三”个人。
就在此时,中午陆景行与李盼兮成双入对、琴瑟和谐的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叶亦舟的眼前。既然结果她已经心知肚明、并且也是十二万分地认可,她就更打心底里不愿意看到平日里游刃有余、散脱自如的陆景行,为了自己已知的一个答案,还如此费力为难地去字斟句酌;她更不愿意他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就说出什么违心的话,甚至编造出任何“善意”的谎言。他是陆景行,是如切如磋的如匪君子!诚实无虞,是他在她目心中完美形象的基础;哪怕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短暂的过客,他的美好也不容被如此轻易地打破。因此有些话,实在不可说,也无需说,因为一说便是错。
”我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是需要您对我当面说解释的。如果那晚我确实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您心生误会,请您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我那天喝多了,酒后之举,言不由衷,词未达意,实在算不得数。“叶亦舟面无表情、却一字一句地说道。
叶亦舟突然的打断让陆景行一时茫然不知所谓。他满腹疑惑地看着她,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这番话的由来,或者只是蛛丝马迹的端倪。
而叶亦舟振振有词地说完后,却刻意地回避着陆景行探究的目光。她怕在那灼灼的目光之下,自己的虚张声势会被一眼识破,而自己本来毫无价值的自尊会更是在瞬间灰飞烟灭。
于是叶亦舟毅然站起身,说道:
“李小姐应该还在外面等您,我就先出去了。我会在今天之内把项目跟进简报发到您邮箱,请您过目。“
叶亦舟说完,转身走向陆景行办公室的大门;在打开办公门的一刹,叶亦舟不可避免地捕捉到门外那双闪烁的目光,那是来自不远处的李盼兮:美丽如旧的面庞,没了之前的人前笑姸;目光不住地投向这边,又挪开;忐忑,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