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拖了几年的离婚,叶亦舟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能足够地坦然面对。可真到了这一天,却如训练有素却初上战场的士兵,没着没落,莫名的紧张。
周一的整个上午,叶亦舟都有些心神不宁,即便到了午饭时间,一向食欲鼎盛的她也索然没了胃口,只用筷子有一没二地拨弄着餐盘里和自己一样心不在焉的食材。叶亦舟突然意识到,自己实际的心理素质,远不及自己以为的好。
正在此时,高欣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在叶亦舟的身旁坐下,一脸沮丧地说:
“亦舟姐,我失恋了。”
“哦?”叶亦舟抬起眼。她对高欣的这个话并不意外,因为高欣时常都会与她分享自己的情感经历,并且大多都是没几天就以结束而告终。
“昨天是七夕,我向郭家骏表白了。”
“哦,那好啊。”叶亦舟随口答道,一只手还是象征性地用筷子夹起一、两粒米放到嘴里,另一只手又习惯性地拨弄着那个项链吊坠。
“可他拒绝我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这,高欣也放下了筷子,一脸的愁云惨淡。
“哦,那好啊。”叶亦舟头也没抬地继续应着。
“那好?!”高欣惊讶地提高声音。她本来期待着叶亦舟能给她出出主意,或者至少是几句安慰之词。
“哦,我的意思是,你能表白,这很好。而他能诚实地当面拒绝,相互并不再继续彼此浪费时间和情感,这很好。”
叶亦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敷衍,忙把自己散漫的精神会聚到高欣的问题上,帮她开导道。
“嗯,亦舟姐,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只是我这次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啊。”
高欣毫不掩饰自己的懊恼,一如她从来都能与旁人坦言自己的情爱,以及自己世俗的婚恋观。
高欣的敢爱、敢说,让叶亦舟十分的佩服、甚至是羡慕的。因为她十分清楚,自己貌似在工作上大胆、甚尔泼辣和激进,但一旦涉及到情感,自己的胆怯和懦弱让自己都不齿。她从不敢在自己心仪之人面前大胆表白,就连与好友闺蜜偶尔聊起,也从不深剖和直面自己的内心,而总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如燕雀划过的水面,波澜不惊,甚至了无痕迹。
在高欣还在叶亦舟耳边倾诉自己的无尽惆怅时,叶亦后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一点过了,她连忙打断了高欣:
“我先走了,下午我请了假,家里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改天我们再聊。”
说完,叶亦舟匆匆进了电梯。
她估计了一下到民政局应该至少要一个小时,自己还要整理一下必要的证件和照片,还有……这时的叶亦舟的内心比上午更加慌乱了,她生怕这样的自己会遗漏些什么。她想尽快地结束这一切,她十分抵触、甚至有些害怕一会与丈夫的直面,因为无论他将会是与自己一样希望尽快了断,还是卑躬希望能够挽回,或者刻薄面对每一项协议内容,都是叶亦舟不希望面对的。她觉得自己胆怯得像只蜗牛,此时此事但凡有一个壳能让自己把自己掩耳盗铃地藏起来,哪怕那个壳脆弱得如秋后的枯叶,她也能宁愿把自己放进那个壳,而不去面对将要面对的人,以及将要面对的人心。
电梯到了,叶亦舟头也没抬地冲出电梯,与迎面之人撞了个正着。
来人正是陆景行。
“不好意思!嗯,陆总?您回来了?”
叶亦舟忙着道歉,细看才发现这是印象中应该还在大洋彼岸的陆景行。
“嗯,早上飞机刚到。”陆景行回答道。他没见过叶亦舟这么冒失的样子。
叶亦舟脸上心在焉的表情明显不想再将闲话延续下去,于是又扔下一下“抱歉”二字,就快步走进了公司。陆景行看着叶亦舟些许不安的背影,也没再说什么,走进了电梯。
导航开车到了民政局,在停车场绕了好几个圈,叶亦舟才终于找到一个车位将车停下来。
这个民政局是新修的,不是当年叶亦舟办理结婚证时的那个,偌大个大楼,叶亦舟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大厅的正门进口,这时已经快三点了。
进门就是办理结婚的大厅,全开敞式的办理台,有不少男女在里面排队等候。但此时墙壁上大红的双“喜”与这些等候的人们脸上的笑容,对于叶亦舟而言,却是无言的讽刺。
办理结婚的大厅的旁边,就是办理离婚的大厅,里面也有不少男女在等候叫号,当然他们的脸上大多没有表情,也有个把人还面带怨气。但让叶亦舟感到设计人性化的是,办理离婚的办理台都是独立分隔开的一间一间小屋子,隐私与脸面,也算是最大程度地得到了保护。
在一排排冰冷座位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叶亦舟看到了丈夫和他表弟的身影。
她向他们走了过去。她全程并没有正眼看他,但她却明显感觉到他没了平时做惯领导的凛凛之气,而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男人,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