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少年郎(十)
的叶亦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原来天涯海角,也不过是咫尺之遥。这只是二十四个小时,一个日升日落而已,自己多年来心心恋恋之人,就已然近在了眼前身边。
待到叶亦舟洗去一身的疲倦,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是焕然一新。
陈克勤递过来一杯热可可,叶亦舟这才发觉得自己一天没喝水,没吃东西,于是一饮而尽。热水澡,热可可,还有房间里的暖气,让叶亦舟的面庞如红霞。待到叶亦舟抬头把空杯子递回给陈克勤时,她才发现陈克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叶亦舟被看得有些局促,而陈克勤也于是忙伸手用面巾轻拂了一下叶亦舟嘴角。原来是自己嘴上留了可可汁,叶亦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自己用手又擦拭了一下嘴唇。
“快穿上外套,我带你出去吃饭。你一定饿了。”
陈克勤的提议总是如及时之雨,及叶亦舟之所急,刚才的热水澡,后来的热可可,这让叶亦舟如沐春风。
出了宿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便是一家并不十分起眼的店面。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暖气和爵士乐,熏得人欲醉。
“这是这当地很有名的一家店。”陈克勤介绍道。
一个黑人服务生迎了过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柠檬水,然后递上来一本菜单。
“Lobster for two. Soup of the day, chocolate cake, and local Chardonnay, please.”
点好了菜,陈克勤开始地介绍:
“这家的龙虾很有名,他们会每天天不亮就到海边去收购当天刚打上来的龙虾。并且他们的做法是最简单和原始的,直接蒸,吃它的本味,那种微甜的味道。而不会像国内,会加很多料,如同贾府的茄子。我还自作主张地点了巧克力蛋糕,还有这边本地的葡萄酒。”
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下,伴着一旁的壁炉里木柴烧得啪啪作响,叶亦舟对于这熟悉而带着磁性的声线,甘之如饴。
这时服务员送上来一盘面包片,陈克勤拿了一片,又在上面均匀地抹了一层黄油,递给叶亦舟:
“你一定饿了,先吃两片垫个底。”
叶亦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无心推让,于是直接接过面包片,贪婪地送进口中。
看着叶亦舟满足地吃着,陈克勤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真是能干,自己一个人就找到了这里。我并不记得我提到过具体的宿舍地址。”
“嗯,你只在信里提到过学校名字,还有你是交换生。我知道你在国内的专业,所以打听了几处,按图索骥找到了这里。”叶亦舟边吃边说。
“你是怎么安排的?准备在这边待几天?”
“我……”
叶亦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并不知道她会待几天,因为她来只是为了说一些话,一些在她心底徘徊、压抑了多年的话。她不知道在听了这些话后,他会有怎样的反应,能允许她在这里待几天。
正在这时,服务端上来了刚出锅的龙虾,一人一只。
“龙虾壳已经剪开了,你可以直接掰开吃。”
陈克勤很细心地让叶亦舟了解每一个细节。
“好吃吗?”
“嗯,好吃,很嫩,很鲜,而且正如你所说,有淡淡的甜味,就像,就像美人蕉的花心。”叶亦舟在脑海里搜索着类似的记忆。
“美人蕉的花心?”
“对,美人蕉的花心。你没有尝过吗?我记得我才几岁的时候,和表哥们到郊外给爷爷养的小鸟抓蛐蛐。结果一次走得太远了,太阳又当头晒。我们渴极了,可路边只有美人蕉。于是我们摘了花,吸花心里的露水,结果发现那很是甘甜呢。”
叶亦舟边吃边回忆着小时候的情景,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陈克勤没有吃过美人蕉的花心,他儿时是跟着舅舅在北方长大。但叶亦舟此时脸上的笑容,却让他想起了他初见她的样子:那时他刚从舅舅身边转回来到子弟校读书,然后在学校的新年晚会上,一个穿着红外套的女孩,上台跳了一段独舞。他并不懂舞蹈,只记得那个女孩脸上一直挂着自信的笑容。后来他才知道,那个跳独舞的女孩比她小个一年级,叫叶亦舟。
叶亦舟一手握着杯子,啜着里面的白葡萄酒,一手下意识地抚摸着项链的动作,引起了陈克勤的注意:
“你的项链坠子很特别。从没见你戴过项链。能让我看看吗?”
叶亦舟迟疑了一下,还是取下了项链,递给了陈克勤。
那是一个小巧的银坠子,像极了一片树叶。
“这是......” 陈克勤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你记得你刚上大学那样,曾经寄给我你们学校的一片落叶吗?”
叶亦舟望着陈克勤的眼睛。
“我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