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城中街道少有人叫卖,天色灰蒙,青天白日却显得十分萧条。
甚至衣衫褴褛的乞丐也随处可见,面色哀哀捧着破碗讨着饭。
沈家马车驶过,向着皇宫辘辘而行。
郁宁禾坐在马车之内,睫毛轻颤,心中思量。
灵夏悄悄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她们初来京城不过三月,对外知之甚少。
灵夏本来还以为京城是个无比繁华之地,说书人总是说京城是富贵之地,可她的双眼所见却是与她心中所想截然相反。
有个衣着繁锦的公子哥正大声辱骂:“你个破落小乞,不长眼睛,睁开眼睛堪堪爷是谁,爷的东西你也敢抢了就跑?”
拳打脚踢之下,乞儿痛哭求饶的哭喊声不断传来。
灵夏捂嘴惊呼:“下手怎么这样重,天子脚下竟也有这样的事!”
郁宁禾朝外看了一眼,叹了声。
元帝荒诞,从未将社稷民生放在心上,苛捐杂税,只顾自己享乐。
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员王爷们也纷纷效仿往口袋里敛财。
如今对于老百姓来说,能有口饱饭吃,都是件困难的事。
“可惜沈老爷不会允许我们帮他。”灵夏不忍道。
郁宁禾与灵夏来京城不过三个月。
郁宁禾的阿爹阿娘病逝前,将她托付给舅舅。
初到沈府之时,郁宁禾并不受沈河待见,甚至崔氏也百般苛责。
是后来沈河动起了歪心思,郁宁禾在他眼中变成了有利用价值的金丝雀,郁宁禾在沈府的境遇才堪堪算说的过去。
如今她刚刚醒来,仍像一抹浮萍,并不能和灵夏在此刻逞英雄。
她撇过眼不忍再瞧那小乞儿的惨状。
错的是世道,错的不是他们。
马车在宫前停下,沈河官品低,只能徒步穿过层层宫闱走到宫宴之殿。
郁宁禾带着灵夏,跟在他的身后。
有个官员目不斜视的走来。
沈河立马谄媚着赔笑道:“大人,您也来......”
他在府中总冷脸摆架子,在高官面前却像极了狗腿子。
皇宫豪奢,宫闱层层叠叠,就连墙角边不起眼的花草,都是极为名贵、千金难买的花种。
郁宁禾越走近殿,脸色就越苍白,前世的记忆席卷,她对元帝有着难以忽视的惧怕。
但今日她必须来。
她要借此机会去见一见祁舟安,这个权倾天下的佞臣。
元帝极其信任他,前世也常常提起他。
郁宁禾本以为祁舟安是个与元帝一样的人。
竟没想到是祁舟安反了元帝,这是郁宁禾万万没想到的。
“皇帝驾到——”公公吊着嗓子高喊,猛地把郁宁禾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众臣齐齐跪拜,高喊:“陛下万岁。”
元帝怀中抱携着美人,从殿口而来,边走边逗惹美人,她娇俏的笑声响在偌大的宫殿中。
郁宁禾听着元帝熟悉的声音,那无数黑暗的记忆涌来,抑制不住得发颤。
元帝落座,在美人的脸上掐了一下,美人害羞往后一躲。
元帝终于逗弄够了美人,才开口:“众爱卿平身,这就当是家宴,不必拘束。”
他怀中的美人只身着几层薄纱,剥了个葡萄,递在元帝嘴边。
这场面极尽奢靡。
大臣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
有个佝偻着身子,满头白发的老臣颤声道:“皇上,莫要这样贪色忘智啊。”
常说忠言逆耳,这话落在元帝耳朵里无异于当众打他脸面。
元帝黑下脸:“看来爱卿是老了,糊涂了。”
老臣老泪纵横:“我辅佐皇帝三载,眼看着百姓从安居乐业到失所流离......”
他悲到深处,颤颤巍巍跪下,老泪纵横,重重磕头。
“而如今,陛下竟还在寻欢作乐,您可曾睁眼看看那城外的浮尸饿殍啊......”
“够了!”元帝大怒,“朕本想着你年事已高,本想赐你一个善终。”
“但竟然你如此不知死活,朕倒不如赏你个凌迟!”
太监们随命令而动,将痛哭流涕的老臣拖出殿外。
只余老臣的悲切绕梁:“是臣愧对先帝,愧对于黎明百姓啊......”
一时间,众臣戚戚,缩得如鹌鹑般,殿中无声。
郁宁禾随着沈河的官位,坐在离元帝最远的位置。
此时皇帝心情不虞,阴晴无定,沈河一时之间并不敢做出头鸟让郁宁禾露面惹眼。
“陛下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立马跪下,行拜礼。
“祁相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