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
看清来人面目,楚宴炀的脸色由黑转红,由红又转黑,黑到能滴出墨,话音冷冽得如同来自冰寒极地:
“抱歉,烦请姑娘离开此地。”
越如练早已预备扯开嗓子喊“救命”。反应过来楚宴炀说了什么,“救”字没出,嘴巴撅着,缓缓张大,无声喊出一个字。
蛤?
她捏住两包药粉的手指也顿住了。
楚宴炀这样的人随身定然带着家伙。越如练也预想过,此人极有可能以武力逼她就范。
但越如练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下楚宴炀举起刀,竟是为了威胁她离开。
话说越如练早年在乡村市井混日子,算是“见多识广”。
这个“广”,有多广呢?
便说那大多数男人强迫女人,喜欢玩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戏码。
先听女人哭哭啼啼卑微的哀求,再居高临下欣赏她跪着不断磕头乞怜的样子,佯装感动一番,像个大慈大悲怀了菩萨心的圣人,肯首放她离开,然后在她以为逃出生天时抓狗崽子一般抓她回来,狠狠撕碎她的衣衫。
看她痛哭流涕,听她尖声惨叫,床榻之上折磨弱势者,以满足别处求而不得只能于此抢取的可怜自尊。
所以这渣渣男主什么意思?
他那个草包脑袋失去讯息,连络不了下半身了?
还是他也喜欢玩这种与众不同的花样?
这短匕……
越如练心底忽的一阵恶寒。
也是,他们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弄死几个女人也无须负责,大概还会恨不得把这经历当丰功伟绩贴在身上,和其他同道中人吹嘘炫耀呢。
越如练的视线在刀刃和楚宴炀之间来回流转,随即扯着笑脸,非常识相地举起手,操着一口稀烂的乡音。
“呀!小伙子遭祸啦,俺退,立刻退。别误会,俺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女,接了好心伢子的消息,来这儿救失足少女,没心思让你占便宜,走错门了,这就离开!马上离开!”
楚宴炀如释重负一般吐了口气,明显松懈下来,失力般放下短匕,暗暗递了个怨恨不满的眼色。
准确而言,是一个“赶紧滚”的眼色。
这又是什么意思?
越如练愈发迷惑了。
究极大人渣怎么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待越如练后退至屏风时,楚宴炀微微颤动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聚焦于虚空中的眼神闪烁不明,眼眸蒙上了一层古怪的情绪。
终于,楚宴炀仍是重新举起短匕,只是说话磕巴了:
“对不住了姑娘,你得过来……衣服脱了。”
越如练:“???”
这位人渣,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冒犯了,实在对不住。”
楚宴炀的脸颊两侧红得像猴屁股蛋,咬住下唇,露出略显为难的表情,几步迈到她身后。
匕首贴上了脖子,冰凉如蛇身的触感,令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越如练脸上浮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的小人却露出了“这才正常嘛”的表情,转而倍感踏实。
对得住对得住,这才对得住渣渣男主的行为逻辑嘛!
越如练握紧了手中的药包,切换到“良家妇女被逼无奈”的剧场,解开自己的衣服,速度快得仿佛她才是中了□□的人。
越如练的内心极为阴险地笑着。
她这一脱,必定脱得万分值当。
她衣服里用来招呼人渣的家伙比腰封里的还多,指定让楚宴炀尝点别处尝不到的“好东西”。
不小心死了的话,她娘说了,她们那村规定这叫正当防卫,不算越如练的。
赶紧赶紧!走完垃圾处理流程,楚绛月还等着她救呢!
脱了外袍解内袍,继续解衫衣,越如练胸脯前的朱红亵衣若隐若现。
“住…住手住手住手!”
楚宴炀惊得眼珠子在眼眶里反复横跳,跳出来也不是,戳回去也不是,即刻紧闭双目,救火似的抓住越如练比流氓还着急的手,却发觉越如练的手比烙铁更烫人。
慌里忙里手足无措,瞎抓一通,楚宴炀搂她入了怀。
“揍麻啊!没脱完嘞!”
越如练的惊呼声很娇俏。
女主角的设定,她也的确身娇体俏。
这一搂,搂得楚宴炀瞬间浑身僵直,汗毛竖起,跟死了几百年的长毛僵尸一家亲似的。
他的脑子本就乱糟糟的,眼下,一切全然彻底理不清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会有女子面临迫害能如此的镇定?
甚至诡异又出奇的……
配合?
万幸,好在先前有充分的预演,脑子虽然歇业了,推算无数遍的策略却不存在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