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
“王妃,东西取回来了。”淳目小步跑上前,将用盒子装着的金步摇从车窗递进去。方才二人走时疏忽大意忘了将方宁枝送的步摇拿上,幸而只是行了一小截路,淳目来回没花上许多时间。
方宁意打开盒子确认步摇没有拿错才放心下来,姐姐的一片心意差点就辜负了。
想了想,方宁意对淳目说:“淳目,你上马车来。”又轻抬声音吩咐:“回府吧。”
“是,王妃。”淳目领命上了马车。
方宁意将步摇放在一边,问道:“你回方府时,可看见母亲在做什么?”
淳目皱着眉想了一会,说:“奴婢去时,大夫人不在正厅,听大小姐的话,似乎是去了后院的祠堂。”
方宁意心中一沉,祠堂,母亲又去了祠堂。
淳目又问:“王妃可是有什么话要带给大夫人吗?奴婢再跑一趟也不打紧。”
方宁意心里很乱,摇摇头:“想起走时忘记给母亲打招呼了,不碍事。”淳目听完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自觉退出了马车,坐到外面。
马车里恢复安宁,方宁意闭着眼,韩晏把玩着剑饰。
忽然韩晏开口打破这份安宁:“王妃似乎向方夫人道过别了。”
只是当时方夫人与方尚书二人都没应她。
这是要拆穿她刚才的谎言,方宁意没有反应,半晌才睁眼:“世子博学多才,可否讨教一个问题?”
韩晏捏了捏剑饰上的青玉:“王妃请讲。”
“一个人若立了一个……”方宁意喉咙发紧,“无字牌位,还常去祭拜,是什么意思?”
方宁意一直知道方府祠堂里有一方无字牌位,被摆在供奉台的正中央,比其他牌位干净很多,看得出是有人每天擦拭的。但她没问过,也没说过无字牌位的事,这是方宁意偷偷发现的——她不被允许进入祠堂。
人死则立牌位,牌位上刻写逝者姓名,以备在世之人祭拜;但牌位无字,许是不重要,但又有人常去祭拜,立牌位之人的心思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韩晏想了想,说:“或许是重要的人不便将名讳告知于世,又难以忘怀,才不得不祭拜无字牌位吧。”
重要之人,难以忘怀。
毕竟是回门的喜日子,纵使看出方宁意不大在乎,韩晏也没有继续这个关于“死亡”的话头,方宁意似乎也没有再想追问的意思。
于是马车又一直安静到端王府门口。
方宁意有点疲惫,朝韩晏道声谢后便往自己院子走去。韩晏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刚要抬步往前去,门口一个小厮拦住他:“世子你可回来了,殿下说在望春楼等您呢。”
这是韩阑遮身边的下人,韩晏只能停住脚步,又看了已经远去的身影两眼,忍着追上去的冲动,对小厮说:“走吧。”
落锦堂。
“王妃回来了。”嬷嬷看到方宁意回来,忙迎上去,又见她脸色不大虞,收了动作,小声问后面的淳目:“这是夫人和尚书又……”
淳目也无奈,对着李嬷嬷轻轻点头。
不知怎么的,分明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尚书和夫人对大小姐和二小姐就是不同;对大小姐千疼百爱,对二小姐就是一副不大搭理的样子,就连回门这样的喜日子也不曾给几个笑脸。
方宁意也常想这个问题,突然重来一世,她又知晓父母保过她的性命,心中那股不平就越发清晰。方宁意摩挲着姐姐送的金步摇,却仍然想不明白,她很想冲到那对冷血夫妻面前问个清楚。
为什么呢,血脉相连的父母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漠?甚至连对祠堂里那无字牌位也比对自己热情几分。
对着步摇看了半天,方宁意依然摸不着头绪,罢了,上一世都没想明白的事,又怎么会突然明白。
方宁意将步摇放下,唤来淳目:“淳目,将步摇收进去吧。”
淳目将金步摇拿走,打开首饰盒准备寻个好位置放着。但这两日都在理其他带来王府的东西,小姐的梳妆台都没来得及整理,首饰盒里的首饰都乱作一团。
淳目将首饰都收拾出来,一个一个按照小姐使用的频次摆好,收拾到最后却剩一个耳坠找不到配对的。
反复搜寻几遍,淳目依旧没找到,便拿着去问方宁意:“王妃,奴婢收拾首饰盒子发现这耳坠单剩一只,另一只怕是丢了,这要如何处理?”
方宁意扫了一眼,是个很精美的耳坠,但缺了一只也戴不得,随口说:“丢了吧,只剩一只留着也没用。”
淳目领命刚要拿去处理,李嬷嬷看见了连忙制止:“诶这可丢不得。”
李嬷嬷又翻了翻这耳坠子,训斥淳目:“这是前几年宫里赐给王妃的青玉耳坠,虽然丢了一只,但也不能草草处理了,回头要是有人说王妃不敬陛下那才麻烦。”
方宁意意外地多看了两眼,隔了太久,她已经不记得这耳坠了,但现在又觉得有几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