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缓缓推开房间的门。

整洁的办公桌首先映入眼帘，蜡烛和花瓶摆放其上。

白色蜡烛光晕柔和，精致花瓶装着花朵，数十朵塞西莉亚花，白色花朵挤成一团，带来满室清香。

一只手拿着一朵塞西莉亚花，轻轻插入花瓶。

“八十一朵。”

手远离花瓶，几秒后，再次靠近花瓶，又一朵带着绿茎的花在花瓶安家。

“八十二朵。”

桌子右端，黑色服饰的修女怀中捧着十多朵塞西莉亚花。

每有一朵花装入花瓶，她便数一下。

古川绫踏进房间，教皇的权杖随意摆放门边，华丽繁复的外袍解开，挂到衣架。

走到桌子里侧，拉开抽屉，取下头顶的冕冠，随手丢进抽屉里。

利落关上抽屉，冕冠消失在视野，滚动的咚咚声不绝于耳。

“一百朵。”

冕冠没了动静。

怀里不剩一朵花，黑色修女服饰的维多利亚露出满意的笑容。

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急切展示纯洁美好的花朵，古川绫缓缓抬起头，“幸苦了，维多利亚。”

往常古板内敛的修女克制不住嘴角上翘，眸色亮晶晶地对上教皇的目光，“听从教皇的指令，是我的职责所在。”

维多利亚抿了抿唇，赶紧补充道：“为您办事，我乐意至极。”

教皇神色淡淡，抽出一朵塞西莉亚花，走出白色蜡烛的照亮范围，走向昏暗的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紫红色头发的女人，低垂着眼眸，匕首在她指间舞动。

教皇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朵风神赐予的塞西莉亚花，插到女人的左肩领口。

风神赐予的塞西莉亚花，教皇亲自赠与——

维多利亚眉头微皱，出声打破一室静谧，“教皇，一百朵寓意圆满，缺一朵不吉利。况且，罗莎莉亚已有一朵风神大人赐予的塞西莉亚花。”

罗莎莉亚偏头，教皇的手正从肩头撤离。

她稍稍扭头向上，盛开的花纯洁又飘渺，香气似有似无，忽远忽近蹭着鼻尖。

罗莎莉亚视线转移，透过教皇转过去的背影，看向白色光晕里的黑衣修女。

她勾唇轻笑。

嫉妒么？！

罗莎莉亚语调懒散，态度无所谓，“巴斯巴托大人赐予的塞西莉亚花啊，祂六点才到西风大教堂，我五点就下班了，没见到祂，没有花。”

“纠正一下，是巴巴托斯大人。”

“罗莎莉亚，是巴巴托斯大人。”

古川绫在维多利亚身旁站定，垂眸，盯着霸占桌面三分之一面积的花团，淡淡纠正，同维多利亚的声音混在一起。

维多利亚冷眼注视着昏暗角落的紫红发色修女，“你应该去忏悔室，为不敬神明的沉重罪孽向风神道歉，罗莎莉亚，你犯了第十一项教条，下个月工资减扣。”

古川绫对她的话没有发表意见。

维多利亚是位古板的传统修女，正是看中其谨遵教条、信仰风神的优点，故而将她命为教会纪律官，肃清教会不良风气。

罗莎莉亚是位格格不入的叛逆修女，女修们眼中的异端，每个月都会有一大堆关于她的违规记录送到办公桌前。

古川绫通常假装没看见厚厚一叠违规记录，不动声色压了下去。

罗莎莉亚在她面前发表不敬风神之言，她可以选择性忽略过去。

但是这次，罗莎莉亚当着维多利亚的面自爆，一字一言堪称挑衅，处处踩着维多利亚的雷点。

纪律官在一旁，她不可能落纪律官面子和权职，来帮罗莎莉亚。

指尖轻弹绿叶，古川绫敏锐地意识到今晚罗莎莉亚的反常。

抬眸看去，修女偏头看向肩膀，角落光线昏暗，她五官蒙着暗色，无法探究。

稀奇，下班后经常找不到人的修女，今晚竟然主动踏入一向无法久待的教堂。

更稀奇的是，维洛莉亚出言指出违规之处，她没有一言不发沉寂漠然离开，反而一动不动，瞅着花发呆。

古川绫眨了下眼，一丝笑意爬上脸庞。

口上说着不信仰风神，其实对风神赐予的塞西莉亚花很看重嘛！

房间内的气氛过于严肃沉闷，古川绫不想接下来的计划还未展开，手底下的人就开始内斗闹不愉快。

她主动提起之前的话题：“一百朵么！”

维多利亚盯着教皇亲手赠予罗莎莉亚的那朵塞西莉亚花，有股上前夺回花，重新插回花瓶的微弱冲动。

她面色遗憾：“现在只剩九十九朵，差一朵圆满。”

古川绫轻笑：“九十九朵，长长久久，我想，这才是巴巴托斯大人真正想表达的。”

维多利亚留意到她清冷的浅笑，缓缓眨眼，静默几秒，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