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灯花
齐昀一下跨上高头大马,开始去周府迎亲。
一路上,行人围观不止,纷纷赞叹齐家主君英姿不凡,这礼队也是一等一的盛大。
到了周府,周家的几个郎君正在府门处堵门。
“诶,姊夫,为何这般着急进去啊,我家女兄的妆恐怕还未曾梳好呢。”周家五郎周筑真先拦住了齐昀,打着玩笑道。
齐昀拿出之前准备的红纸包,发给这几位堵门的郎君,道:“时辰恐不早了,还请几位贤弟让我过去。”
其他几位打算让路了,周筑真拦得最紧,“诶——姊夫这般急做什么?时辰尚早,还急什么?”
“莫非是怕我家女兄跑了别家的花轿不成?”一行人哈哈笑起来。
齐昀浅笑以应,他像是游离于这几人的放肆笑声之外。
这周筑真是二房的人。
齐昀接着说:“听闻筑真近日在准备秋试,可要好好用心。”
周筑真忽然笑不出来了。这几人的气氛霎时冷下去。
齐昀是知枢密院事,掌着本朝军政大权,虽说文官选用的事他无法直接插手,但剃那么一个人,还是不在话下。
齐昀还是浅笑着,“筑真还不让路么?”
这几人连忙让道,齐昀直接便进去了周府。
到了厅堂。
齐昀向陈氏见礼,“女婿拜见岳母。”又拿出一个厚厚的红纸包递给陈氏。
“欸。”陈氏笑着应了,许氏坐在副位,她只是周清嘉的叔母,自然受不到什么礼。她的脸色难免要难看些。
周清嘉身着凤冠霞帔,手执喜扇,由婆子引着路缓缓从内阁出来。
齐昀看向周清嘉,但只见得她雪白的一点肌肤。
敬茶。
周清嘉拿过茶盏,跪在蒲团上向陈氏,“请母亲喝茶。”
“诶。”陈氏应着,接过茶喝了,拿出昨日方准备好的一只金镯子,套在周清嘉手腕上,。
“往后到了夫家,需与夫君琴瑟和鸣,共操家业。”陈氏装模作样地嘱咐道。
周清嘉应是。
敬完茶,周清嘉握住一条牵巾,另一头由齐昀握着,出了周家府门上了花轿。
小厮领了命,将花红利市钱一一赏赐下去,轿夫起了轿,迎亲队伍继续往齐家而去。
至齐家,再撒一遍利市钱,周清嘉坐在花轿里,克择官手拿花斗,将斗中的谷,豆,铜钱,彩果都撒下来,几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跑过来,争相拾取跑开了。
又在轿前铺了一道青锦褥,周清嘉被人牵着出了轿,踏在那青锦褥上,一步一步,跨过一只马鞍,由中门进了齐家。
坐虚帐。
周清嘉被牵到一处房屋,屋里挂着帐子,李婆子在旁边说:“娘子先再此处歇息片刻。”
周清嘉应好,她在榻上坐下,屋外宾客纷纷,喧闹声时时传进来。
不久又有个婆子过来道:“娘子,吉时到了,请娘子移步前往家庙拜先灵。”
周清嘉依言跟着起来往外走,还是用喜扇遮着面,跨出门槛,沿着长廊往家庙走。
齐府,周清嘉只在两岁时来过一回,但之后王氏病故,父亲续弦,她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座大宅院了。
至家庙,齐昀正站在门前似是在等周清嘉,周清嘉走到齐昀身旁,取过他手中握着的牵巾的另一端,一起跨过门槛进家庙,与他并立,面向齐家祖宗牌位。
周清嘉放下喜扇,交于一旁的喜婆,随着唱礼,周清嘉随齐昀一起跪向先灵,行拜礼。
又至厅堂,齐夫人在堂上西面端坐,东面无人,齐昀父亲自三年前已然病逝。
拜舅姑这一节,周清嘉也只需拜齐夫人。
她放下牵巾,自东阶下北面,向齐夫人行拜礼。
齐夫人今日穿了一身檀紫色褙子,端庄大方,颜色也比往日要浓一些。她笑颜望着周清嘉,眼中皆是对幼辈的爱护之情。
后至新房,房中铺好了席,齐昀站在东位,周清嘉则站西位。
周清嘉执扇掩面,矮身向齐昀缓缓行拜礼,周清嘉行完后,齐昀再行答拜之礼。
“礼同掌正,合二姓以嘉姻,诗宜永家,敦百年之好,此证!”
礼官高念一声贺词,交拜礼毕。
周清嘉同齐昀坐在床边,礼官向二人抛撒着同心花果,又唱着撒帐词:“多子多福,百年好合。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目是春风。”
百年好合,多好。
喜婆取下周清嘉一缕头发,用红剪剪了,又剪了齐昀的,以木梳梳了一遍,再以发带结好,合梳为髻。
最后,饮合卺酒。
周清嘉与齐昀在一张小桌上相对而坐,喜婆在酒盏里倒好合卺酒,周清嘉与齐昀一起拿起,将酒喝尽了,放到桌上,喜婆将两盏置换,复倒酒,周清嘉再拿起,再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