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灯花
婚期转眼已至,这期间崔彩衣曾来找过周清嘉两回,一次是问周清嘉当真不和她一道去东京,一次是带了礼来贺她新僖。
崔彩衣道:“爹的身子骨一向不太好,这次在狱里受了罪,出来之后总是发热,恐怕需将养十多日方好,我便打算好了,待爹的病好了,我就离京。清嘉,你要何时离开东京呢?”
周清嘉想了想:“至多三月。大致夏日,我就能到杭州了。”
“好。”崔彩衣笑着应声,“清嘉,到时我便在杭州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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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那头派了两位婆子来,说是礼成那日侍候周清嘉梳妆的。
一位姓李一位姓吴,一胖一瘦,都带了自己的包裹来,到周清嘉的院子的一处耳房自己收拾着住下了。
周清嘉有几分难为,人家过来,还要人家来收拾,周清嘉端了一盆水想去帮着收拾,她院子一向荒芜了些,耳房常年不住人,落了灰,有些脏。
李婆子拦着周清嘉,道:“娘子何必来操劳这些,这些脏活儿,自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干。”
周清嘉道:“我这院子不常打扫,辛苦两位了。”
吴婆子从屋里出来,道:“娘子哪里的话,不日娘子便是我家主母了,怎敢让主母来做这些呢?”
周清嘉没说话,吴李两婆子观察着周清嘉的神色,竟没看到一分待嫁娘子应有的羞赧。不禁心跳快了几拍。
吴李两位婆子俱是很细心的人,办事周到,连礼成那日,周清嘉吃些什么喝些什么,走几步路,都在纸上写得清清楚楚。
这日夜里,周清嘉用过饭后,正在小几旁,小几上放着一盏油灯,她拿了一根小木枝,在挑油灯。
李婆子从屋外走进来,手中端着个木盘,呈到周清嘉面前,道:“娘子,这些是我家主君,差奴带来给娘子的。”
周清嘉一怔,然后转头看去,那里放着的,是一大叠厚厚的银票。
她私动聘礼拿银票夜出的事,看来被周家人说出去了,倒也不奇怪。
周清嘉垂眼,道:“我现在不缺银子。”
李婆子还是端着木盘说:“主君有话,说娘子不必太过拘束,银钱方面更是不必忧心。”
周清嘉只得说:“那劳烦婆子替我放好。”
李婆子应是,转身放好了银票,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三本小册子。
又是递给周清嘉,道:“这婚嫁之事,娘子年纪尚轻,恐怕不大熟稔,老奴自作主张寻了这些,娘子不若看看。”
周清嘉听了这话,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挑着油灯的手一抖,几滴灯油落在了小几上,灯火暗了一暗,复又亮起来。
周清嘉转身,拿过那几本册子,道:“是婆子有心了。”
李婆子没再待在周清嘉跟前,也是怕周清嘉因害羞不敢看那册子,。
待屋子只剩了周清嘉一人,她沉默了一会儿,打开最上面一本,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她看得不快不慢,每一页都看到了却每一页都未曾盯着细看,像往日看生意的流水账本一样,她在脑中想了一遍这些个动作,思考着她能不能做得出来。
边翻边看,边看边想,周清嘉忽然停下了手,她忽然想到,如果这些动作她会了,齐昀不会怎么办?
周清嘉放下册子起身,去耳房找到了吴婆子。
“娘子可还有吩咐?”吴婆子看周清嘉忽然过来,有些疑惑。
周清嘉只迟了片刻,她张口道:“——我来是想问婆子一桩事。”
“娘子但问无妨。”
“齐昀有没有通房侍妾?”
吴婆子道:“主君一贯忙于公务,院子里头清净得很。”
“那红颜知己呢?”周清嘉继续问。
吴婆子停了一停,说到红颜知己,周清嘉可不就是齐昀的红颜么?
这... ...应是也没有的。”吴婆子道。
“娘子可还有旁的想问的?”吴婆子问。
周清嘉摇头:“没了,多谢。”
她回到房里,又细细看了一遍那些册子,随后把它们放在了枕边。
五月初五。
周清嘉寅时三刻就被吴李二位叫醒梳妆,一张滚过热水的帕子放在周清嘉脸上,她醒了醒神。
任两位婆子给她上妆,描眉。
天亮得很快,大红的喜宴紧锣密鼓得准备着,红绸铺了满府。
周清嘉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美人带妆,可谓风情万种。她忽然想到,王氏那样一个以夫家为天的人,出嫁的时候,是否是满心欢喜。周清嘉必须承认她做不到王氏那样,满心都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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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
亦是张灯结彩,红灯笼高挂,齐昀穿戴整齐,看着时辰,已经到了迎亲的时候。
他走出府门,迎亲的礼队已经预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