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她好
道:“圆心老尼就爱支使差遣清宁出门化缘,因她长得标致,那些贩夫走卒,行商坐贾都给她吃食,有的还趁机欺辱她。每次清宁出门都要东躲西藏,才能苟全清白。”
绛珠气怔,拉着藕官的手就往外走,“这腌臜地不配人踏。”
“王妃,她们苦海回头,潜修来世,本是高意,你又何必横加阻拦。”圆心忙拉住藕官的衣袖,不让她走。
她收容了几个女孩作活使唤,打骂发泄,怎会轻易将她们放跑。
“四妹妹虽父母不在,但她是我的表妹,按《毗尼止持会集》所述,未经亲人同意,是不得出家的。藕官是我的丫头,主仆契约尚在,也是不能出家的。她们没有受戒的资格,却被你奴役差遣,你若不肯放人,我直接告你拐带人口!”绛珠言辞义正地说,态度坚决地将藕官带出门去。
香菱只知道薛大姑娘说话喜欢旁征博引,犹如孔雀开屏似的,引来公子小姐的夸赞。而林姑娘连这么冷僻的释家戒律都读过,却不喜卖弄,话非必要不开口,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呢。
藕官还是第一次被林姑娘牵住手,觉得她的手温暖柔软,不觉心头一热,淌下泪来。从前她的不大在林姑娘面前伺候,别人只说姑娘爱哭多小性儿,可是她在丫鬟面前从未撒过性子,赏钱又大方,也从不苛待管束她们。
比那笑里藏刀,假仁假义的薛大姑娘强万倍不止,可笑贾府里还有不少人,巴望着薛鸾做了二爷的新妇,她们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殊不知‘薛扒皮’一上台,要先刮人家一身皮呢。
“王妃,我这小庵毕竟是受太太常年眷顾的地方,你都不知会一声太太,就这样带人走,到时候我也不好交差。”圆心又搬出王夫人做太岁,暗地里威胁她。
“你好不好交差,与我什么干系。”绛珠冷哼一声,彻底无视这黑心贼尼。
圆心咬着下唇气闷不已,揉拧双手又不得发泄。
蕊官见她的怂样子,叉腰大笑道:“你怕是不知道,贾府都倒台了,太太也与贫婆一般。以后你这老鼠庵中再也不会有粮油供养了。什么脏活累活都自己干吧,想吃糠咽菜,自己讨去。”
圆心又惊又疑,不由悲从中来。一想到将来进不得高门,入不得贵地,捞不到油水,甚至会三餐不继,四季少食,就觉得心灰了大半。她一个人要如何在庵中度过空虚寂寞的后半生呢?将来老病缠身,又使唤哪个来养老呢?
可没人在乎她的感受,那一行人就离开了山门。
绛珠正想求孙悟空找寻惜春,却发现惜春正与孙悟空两个,一站一蹲交流甚欢。
“你说你是孙悟空,那变个猫儿我瞧瞧。”惜春歪着头笑。
孙悟空从地上腾身而起,即刻就变了一只花狸,张牙舞爪地向惜春扑过来,“喵呜!”
没想到惜春胆子大,不躲不避,揽住猫儿就顺毛捋了一把,将头抵在猫脖子上,娇笑道:“念想由来幻,性自无始终。我信你是孙大圣了。”
“你这小女娃慧根不浅,比你姐姐强些。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你跟我走吧。”孙悟空变回原样,伸手在惜春髻上一揉,喜得眉开眼笑。
“好啊!”惜春笑着答应了,没有半分犹豫。
“我就知道,总有人比我更招人疼。”绛珠眉尖若蹙,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早知她好,又何必捎上我?”
方才还说这辈子就我一个记名弟子,眼下怕不是要收个关门弟子了。
紫鹃发现林姑娘情绪有异,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你怎么了?”
“大约是旧疾犯了,有些心酸罢了。”绛珠不动声色地调整好表情,笑着对惜春喊了一声:“四妹妹。”
惜春并不知晓孙悟空与林黛玉有什么关系,抓着孙悟空的毛手说:“林姐姐,我可算不必做假姑子了,瞧我逮住了谁?竟然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哩!”
绛珠笑而不语,也懒怠解释了,自有几个丫头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经过给讲了一遍。
得知贾府已经穷途末路了,惜春感慨道:“我就知道,东府没了,西府也长久不了,我算是逃出生天了。”
绛珠看了孙悟空一眼,又转过脸去,看向几个丫头,问她们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紫鹃首先表白:“我自然是继续跟着姑娘了,这辈子我就只服侍姑娘你一人。”
香菱笑嘻嘻的,脸上还带着囚鸟出笼的兴奋,“姑娘要修仙,我也跟着姑娘修仙。”
“好,我们一起修行。”绛珠点了点头,又见蕊官与藕官对视一眼,二人犹豫着不肯开口。她约摸知道蕊官与藕官之间的情意,彼此是不肯避世清修的,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
“我看雪雁、春纤两个也未必想修行,你们四个若有想成家的,我给你们挑好夫婿。若不想嫁人的,我就送你们去茜香女国,投靠探春妹妹。”
“谢姑娘成全!”蕊官与藕官闻言欣喜,二人手牵手拜谢绛珠,异口同声道:“我们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