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
正在姝娈挣扎之时,辛蓿推门而入,“放肆!”
众人跪地不起。
辛蓿脸上挂着愠怒,“没我的命令,谁带她来这儿的?”她把浴堂的烛火灭了大半,“一个个活够了,想去地下尝尝滋味吗?!”
姝娈一时呆滞,昨日见的辛蓿还温婉娴静,话语轻疏,怎么今天闯进门好似一头恼怒的野兽。
“更衣,你不该来着儿!”辛蓿把屏风上搭着的衣裙扔给她,转身继续对那些粗使婆子发火。姝娈怯生生地穿戴好衣裙,只是发丝被打湿许多。
辛蓿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凭着的就是那双察觉世事的眼睛,她呵了一声:“去拿炭火,烘了再走。”一旁的婆娘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端进来一盆炭火,竹炭红彤彤,又软塌塌的,是已经烧了许久的。辛蓿不满:“让你拿炭火,不是让你拿个烧尽的玩意儿来哄骗我!”
婆子连忙跪下,“大人息怒,冬日炭火紧凑,炭房连日告急,没得法子给姑娘送新炭了,倒是有许多干头巾,我已经命人去取了,大人莫急。”
辛蓿疑惑,“炭火属月供,怎么会告急?”
“奴才也不知,月初去,根本领不够到月末的,娘娘体恤下人,还把自己的份例额外挪到下宫给我们用。”
冬日寒冷,宫里的狗都得仪仗各宫的炭火多活几日。
姝娈擦干头发,穿好衣服,走到辛蓿旁边,轻道:“大人,奴好了。”
辛蓿满意地点点头:“好,炭火事宜明日再议,你们都先收拾收拾下去吧。”
众人揉了揉发痛的膝盖,开始忙碌起来。辛蓿则带着姝娈往另一个反向走去。姝娈不知道面前这个态度多变的人是谁,她满腹疑惑。
“想什么呢?”辛蓿突然看到姝娈的神色呆滞。
“没什么,奴从小未曾进宫,这短短几日还没适应这里的生活,确实有些唐突。”姝娈低声回应。
辛蓿却笑了,“此言差矣,你进宫时还是个襁褓婴儿,怎能记住这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
襁褓婴儿?
“您是说,我幼时来过这里?”姝娈心里咯噔一下。
辛蓿依然面善而笑,“得了,再说下去我就犯了忌讳了,我只说三分,一会儿你自己便会知道剩下那七分的。”
姝娈若有所思,不由得加紧了步伐。
她们又走了百八十米,终于进了内宫,宫中有几座佛龛,佛龛顶部为一龙头,身缠于花藤中,头上饰以一顶双层沿盔式帽,似佛帽又似官帽。龛两侧各一龙一凤造型,上龙下凤,神态逼真,最下部为一只麒麟,仰首啸天,与顶中之龙首交相呼应。
姝娈走在其中不由得身后发冷,辛蓿解释道:“主子诚心,便叫人在庭院里看了风水,风水运佛,吃斋念佛,图个大吉大利。”
“心存慈悲。”姝娈默默想着。
辛蓿推开厚重的宫门,姝娈紧随其后,她们进门之后,便有人将门拉回。
“娘娘,人到了。”辛蓿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把姝娈推到堂中央。
沁香的屏风后面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在晃动,玲珑腰肢,曼妙身段,姿态犹如一朵荷花枝蔓。
幽香萦绕在寝宫之内,姝娈手心里冒出涔涔汗珠,她还不清楚此行的目的,□□里总有一个小鼓在咚咚响。
辛蓿行礼道:“娘娘,人到了。”说完,她很识趣地退下了。
屏风后的女人款款欠身,细腻软糯的声音透过屏风,一缕清风似的传进她的耳朵,“坐,不用忧心。”
“跪恩娘娘恩赐。”姝娈从小习礼,小模小样的做派还是有的。
女人如白荷花,干净透明,清澈明朗,她从屏风后走出来,面容皎白,或透着一点点与姝娈的相似感。
“姝娈可是?”
姝娈忙应:“是。”
“模样确实不错,有哥哥几分,倒是和小时候有点出入了。”女人评判着姝娈的样貌,听话音,是远方亲戚。
姝娈不解:“恕奴愚钝,娘娘您?”
“有个不解,我是你的姑母,小时候亲手抱过你的。”
当今昭仪娘娘,是我姑母?
姝娈有些不敢置信。
梁昭仪频笑,“怎么?还不信吗?你父亲梁朗是我哥哥,当年我进宫选秀女,哥哥好一顿感伤,一转眼就十几年过去了,她的小金女也进了宫。”
“家父和奴提过姑母,幼时进宫,如今位高权重,不好攀附。”姝娈实话实说。
对面的人儿不骄不躁,反而潺潺说:“哥哥总是重视这些繁文缛节的规矩体统,一点没变。我倒是念叨过把你接进宫陪我,奈何他不愿意。”说完,她捂嘴笑了好久。
姝娈不言语了。
“兄长如父,哥哥爱提我的乳名徽源,你便称我为徽源姑母吧,素日里称呼姑母,哥哥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在宫中也无法参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