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瑟瑟1
哑,“我救你,你从不记得。”
他垂眸,慢慢敛去原本弥散的杀气。手上却突然凉了一下,他抬头,看见池晚双眼中蓄满了泪,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泪珠,一滴又一滴落在他手上,。
他从未见过池晚哭。
她红着眼圈道:“你别杀他们。”若是杀了裴子溪周靖川,仙门还怎么容得下燕忱。
就算燕忱做了那么多不像话的事,偷学禁术,谋取宗主之位,这些事却容易遮掩。但若是他杀了两大仙门的首徒,那便真的于世不容了。
他松开手,晦涩不明问道:“你就这样在意他们?”
池晚想着近来的所有事,心里越来越难受,像有一只手揪着她的心,就是不让她快活。
池老爷池夫人给的宠爱不是对她,燕忱也不喜欢她,还说要杀了她。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些人,真的不知道。原有属于她的那一点点东西,比如师父,她也早就失去了。
对,她什么都没有。
“我讨厌你。”池晚越说越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燕忱望着池晚再一次离去的背影,地上是摔烂的莲花灯,漆黑的小巷空无一人,远处的烟火依然燃得正盛。
小贩收摊时,那位赢了彩头的公子又过来了,交给他一幅画,拿走桃花手链。
他听见那公子看着手链苦笑一声,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刚想和公子说话,公子整个人却瞬间消失。
小贩展开那幅画卷,疑惑地看了上面女子相貌几眼:“咦,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
一旁少年问道:“爹,是谁呀?”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瞧见过她!”小贩一拍大腿,“是剑宗那个云琼上君,已经死了的那个!”
这盏莲花灯被摔得可怜兮兮,不成样子。纸做的花瓣皱皱巴巴,金线也七零八落。燕忱用手指一下一下顺着纸花瓣,想让它更平整一些,但却不行。
他试了好几遍,也没有办法将它恢复原状。就像他和池晚,原本和睦的关系彻底破碎。
在他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念头,只要将这盏灯修复好,他和池晚也会和好的。
不知尝试了多少遍,灯市散场,街上空无一人,直到天空微微泛白。
他提着灯回到池府。池晚的门紧闭着,应该早早便休息了。秋思守在外面,看到燕忱过来,她睡眼稀松地过来,小声问道:“燕公子怎么起得这样早?”
燕忱把灯和桃花手链摆在池晚的门前,回头对秋思道:“我要走了。”
秋思问:“公子要回去了么?可是有事情?”
他应道:“嗯。”
燕忱在门外站了相当久,就在秋思眼皮一合,忍不住又要睡着的时候,听他说道:“若她想去别的地方,可以不用回无妄殿。”
他还记得池晚说讨厌他,不想再见到他。
没关系的……这么多年,只要她开心活着就好。
爱欲让他想做困住她的牢笼,理智却让他做爬出牢笼的藤蔓。
秋思道:“啊好,我会转告小姐的。燕公子很急吗?怎么不等小姐起床了再当面和她告别,也就两个时辰啦。”
“很急。”他转身。再不急,恐怕爱欲又要占了上风。
昏睡诀效用褪去,池晚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她刚推开门就见到地上的莲花灯和手链。
她的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拿起莲花灯,上面的花瓣细看依然有些褶皱,却已然不明显了,金线也整整齐齐缠绕着。打眼一看,甚至和原来的样子差不多。还有那一切罪恶根源的桃花手链,也被她妥帖放好。
秋思转告池晚:“小姐,与你一起回来的燕公子已经走了。”
“走了?”池晚怔愣,“什么时候?”
“今儿一大早便告辞了,说是有急事。”
秋思突然想起燕忱还留了话:“对啦,他还让我转告小姐。他说……若小姐想去别的地方,可以不用回无妄殿。”
池晚听见这话,先是微微一惊,几乎立刻,拾着灯的手落了下去。
她低着头,许久都沉默不语。
秋思察觉到池晚的表情不大对劲,赶紧问:“怎么啦小姐?”
池晚勉强笑了一下:“他在赶我走。”
池府不是她的家,无妄殿也回不去,她还能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