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
平州。
平州地处王城卫城的南部,只隔着一条泗水河,即使是在深秋的十月依然温暖,树木繁茂得根本丝毫不尊重季节的变化似的,河堤边的垂柳似少女柔顺的秀发柔软而又妩媚。街道喧嚣,人声鼎沸,各色的小店开的是延绵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平州气候宜人,而且背靠王城,繁华程度可想而知,各地的商贾小贩均想来到平州撞撞运气,钱财嘛,凡人总是不嫌多的。
城南白府,平州督军护卫史白温瑜正与平州的州统司贺廉议事。白石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想来贺廉刚来不久。
“白兄,皇上再有两个月便要南巡,据朝中大臣说,平州是第一站。你觉得呢?”贺廉略显担忧的看向白温瑜。
“知州说的没错,平州距王城最近,而相比其他州郡,我平州是最繁华的,当然南巡要首先经过这里。”白温瑜说道。
“应当早做准备。”白温瑜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准备守卫事宜了,皇上下榻的行宫也在着手整理,贺兄不必忧虑。”白温瑜做事向来谨慎,这一点让贺廉颇为放心。
只是贺廉一直有个疑问就是,白温瑜的父亲白肖曾追随当今皇帝的父亲定安帝轩辕鄂敏讨伐北疆叛乱,建功立业,据说还曾经在战场上为定安帝挡过一箭,官拜中三卿的中正太尉,按理说白肖死后白温瑜完全可以世袭他父亲的官位,但白温瑜却拒绝了世袭,转而上表求得一个平州督军护卫使。而且以白温瑜的能力,又是世家出身,在朝中必定有所作为。
贺廉放心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追问,:“那件事......不知是否可以瞒得过圣上。”
那件事,贺廉大概指的是幽冥阁被缁衣门暗算,不得不退出平州地界,导致整个平州的局势有些微妙了,缁衣门极有可能一家独大,在平州掀起事端,况且在当今皇上将要南巡的关键时刻,是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绝无可能,”白温瑜肯定的答道,“皇上的司月鉴,不是摆设。不过,我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请州统安心就好。”
贺廉的内心似乎有些明朗了,既然白温瑜都这么说了,也就放下心来。毕竟贺廉是个文人,十年寒窗考取了功名,好不容易得了个州统司的职位,却小心谨慎的紧,重要的事情都要事先和白温瑜商议。
贺廉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刚凑到鼻前,杯中飘散而出浓郁的茶香,大抵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吧,贺廉如此猜测,细呷一口,茶汤厚重却不苦涩,回味甘甜微苦,实在是妙哉!贺廉不禁赞,“好茶啊,白兄,话说回来既然江湖纷争,相信你有完全的部署,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统司慢走,我送您”白温瑜客套的引客出门。
贺廉还未迈出门口,迎面撞来一条人影,劲道不小,突然受到重击,贺廉没有防备的被撞翻在地,只觉得腹部的肋骨像是要折断。等回过神来发现一少年也坐在地上,少年略带稚气的脸拧在了一块,好像也撞得不轻,手里还握着一柄三尺长的木剑,木剑被擦拭的显露出木质里面红色的包浆。
白温瑜弯腰扶起贺廉,转头略带怒意的呵斥着地上的少年,“白宣,你在干什么?”话还没问完,白烨自庭外飞奔过来,二话不说一拳打在白桉的脸上,上前去抢白宣手里那柄木剑,白宣也不相让,两个白家少年就这样在客人面前厮打起来,白温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抬手抓住白烨的手腕,强制白烨住了手,白烨还想上前去补上两脚,觉得被人钳制着不能动弹,抬头看去目光正好对上白温瑜那怒气腾腾的双目,才发觉是白温瑜抓着他,这才安静了下来,低声道了句,“父亲。”
白温瑜什么也没问,“啪”地,一巴掌,清脆而又响亮,白烨的右边脸颊顿时泛起五个红色的指印。白温瑜瞪了白烨一眼,呵斥:“没规矩!”白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仿佛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朝白烨勾了一个嘲讽的笑。转头眼里噙着泪花,向白温瑜哭诉,“父亲,哥哥打我......我,我只是想借他的木剑看一看而已,我不知道这让他如此动怒。”说到这里,白宣的两串泪珠就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假戏真做了。
“好了,不要闹了,一柄木剑而已,改天叫人再做给你就是了。”白温瑜声音柔下来安慰道。
“明明是你偷得,贼!”白烨登时就反驳回去,恶狠狠地从白宣手里夺回了那柄木剑。
白宣沉默着不说一句话,“住口!”白温瑜显然是动怒了,刚要教训白烨,白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倔强的盯着白温瑜,好像毫不畏惧。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白温瑜看到白烨那双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总觉得烦躁不安,甚至,觉得厌恶。抬起的手又缓缓地落下。
改为了训斥:“白烨,你怎么能如此没规矩,污蔑白宣,客前失礼。”
白烨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白温瑜,声音冷漠至极,“我没有污蔑他,这是我母亲一刀一刀刻给我的,他就是偷得。”
贺廉看到这里不免得有些尴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