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觐见

帝国一直流传这样一句话：如果珀璨法尔宫是辉煌璀璨之巅，那么阁斯特就是威严权势之极。

——这么看来，无论结果如何，能受召进入阁斯特宫，也算无憾了。这样想着，杰拉终于从极度紧张的情绪中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一向不是喜欢为自己设限的人，半是清醒半疯癫便也走到了今天。

“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怎么却看不出一丝喜悦？”南述的表情并不友好，语气也一样生硬。一如在甄选当场，如果不是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杰拉与他手中的“木片”之上，如果但凡瞥一眼南述的脸，不用任何思考就可以判断出满满的讶异和愠怒。如果不是若亦，南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气急败坏了。

“如果仅仅为了我自己，当然喜不自胜。可一想到它的原主人，我实在不禁担忧无比。”杰拉早就察觉了南述的情绪——那甚至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根本用不着察觉的情绪，拿出芯卡，迅速撤下包装，还原它本来的样子，“或者更准确地说，它的原持有者。”

“不必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似乎。”

“绝无此意，大人，我只是、在认真回答您的问题。”杰拉显得诚惶诚恐，“在前一天，那年轻人还承诺我们会在终次甄选中再见，可第二天便人去楼空只留下这枚芯卡。我不知道该如何判断情况，我只能认为他可能遇到了危险。我猜想……他会不会是被什么势力强行带走的呢？由于前两次甄选中我曾见过这芯卡，自然明白它是神殿的重要物件，加之神殿和王室也都一直在寻找他——我只能向您求助了。”

“您知道他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是那位在魂祭上大放异彩的少年，毕竟那独特气质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了——啊，我得声明，我是猜的。我们不过一面之缘，我也无从知晓更多了。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他正好住在我经营的旅店，就是诺城郊的普里旅店，绝对可靠，最近客流量大得很呢……对不起，我说远了。如果不是能够恰巧遇到，让我得以炫耀自己在甄选中的成绩，他大概也不会留下芯卡给我。”

南述观察着杰拉上蹿下跳的仪态，觉得他不像在说谎，毕竟在中央神殿的威压下，几乎没有人可以保有罗织谎言的能力。而恰巧遇到……想到那日骤停的车架也几乎是同样的性质，看来若亦似乎是制造此类事件的能手。

“大人，有一件事，不知道是否可以得到您的确认。”见南述不语，杰拉转而道。

“关于您的仪典神官之位吗？”

“……是。”杰拉略微犹豫，才小心地问，“我记得，按照惯例，新任仪典神官的产生会由大祭司和国王共同确认，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陛下的情况您不清楚吗？”南述反问，“大祭司已正式宣布了结果，还有什么值得质疑？”

“哦，天呐！我怎么敢！我绝不敢质疑。只是，大人……”杰拉欲言又止。

而在另一边的珀璨法尔宫，气氛同样带着紧张的意味。

“陛下。”若亦单膝跪地，恭敬地向辛铎行礼。

“您是……若亦？”虽然辰王族一向以外貌出众著称，辛铎本人也曾因此备受追捧，对美貌早已不甚意外；但当看到眼前的少年，辛铎还是霎那被他出众的外表震撼。

“是。”若亦眼中的淡然与平静同样令国王略感震惊。

“我必须向您表达真挚的谢意。”辛铎语气十分郑重，“说说看，我该怎么报答您？”

“能为陛下效力是我的荣幸，不敢邀功。”

“不，嘉奖是必然的。”辛铎话风一转，“但在此之前，我还想要了解一些其他事情。”

若亦微微颔首：“知无不言。”

“请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忠于陛下，需要理由吗？”

“我既然这么问，您应当明白我想听到的是什么。”

若亦很清楚，国王能够查到自己的行踪，就同样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世——看来，自己的刻意引导已经生效了。

“陛下知道，我是清城人吧。”顿了顿，他又道，“陛下当真以为，清城人便生来淡泊？”

“这是何意？”

若亦沉默了一下。随即毫不掩饰，开门见山道：“如您所知，清城南区民众多年来致力于反对当局，但实际上，那也只是为痛苦寻找一个慰藉罢了。曾经的一切让他们一无所有，而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那些亡命之徒——请原谅我这么形容，或许就是由此诞生的吧。”

“说下去。”

“然而，这并不能囊括所有清城人的选择。清城不止一个区，有更多的人没有先天仇恨，却同样无法得到原谅。您知道，我为什么常年留在海外吗？还好，我尚有一技之长，可另寻容身之处。但风餐露宿的生活，又怎可与得到国王的恩典相比呢？”

“您如此持论，”辛铎看着他的眼睛，却并未从那双极尽谦恭的银眸中读出任何情绪，“难道，清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