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木片

五年一度的盛事，终于如期而至。

终次甄选在形式与内容上与前两次均有所变化，不再以仪器测试为主，更重视法理诠释及与法术实践的结合，评定官也包括了从中央到地方神殿的各级神官及民众代表在内的典型性群体。康途兹克宫的露天会场盛况空前，而比起魂祭时的敬畏，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多了一份展望。既是对甄选结果的展望，又是对这一制度所代表的远大前程的展望。

中心场地启用了最高法术系统，地表的暗紫色流纹与半空中时隐时现的光束交替出现，不仅保证了一级安全防御，也达到了全方位强化规则与禁止徇私的目的。

大祭司坐在评定席最尊贵的位置，身着浅墨色礼服的他无比沉着，不置一词地静静地观看，不论应选者露出瑕疵还是表现突出，从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都无法看出任何情绪。如果不是神情中始终透出专注与认真，倒像是一直在游离一般。阳光不时照在他胸前佩戴的金色徽章上，那是大祭司独有的荣耀与特权，也更平添了几分威严气质。

此刻，南述却并不平静。终次甄选已进程过半，康途兹克宫也早在一刻钟前关闭了进入通道，而若亦却始终没有出现——他竟然失约了。这着实令南述难以理解。显然，若亦看上去并不像有深厚家族背景的人，神殿愿意在并不了解具体出身也不进行严格考核的情况下给予一个人这样的礼遇，已是天大的恩赐，之前从无先例。当时南述就此事请示大祭司时，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一定要全力找到他并尽可能调查他的来历与身世，即使从魂祭来看他亲近王室，但只要并不真正属于王室势力，就必须争取，神殿需要他的能力，更需要做出应有的姿态。

实际上，南述一直觉得那日与若亦的碰面并非偶遇，可又实在找不出切实证据来证实其中的刻意性。

南述看的清楚明白，若亦到底是接受了芯卡，如果他本就不欲与神殿有进一步接触，这之中逻辑又如何自洽呢？何况是关乎他人生走向这等重大的事，难道还能朝秦暮楚、反复无常？而且，神殿从来不是儿戏，他不会不清楚随意随意敷衍的后果。所以，以主观立场为主，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如果不是为了愚蠢的反弹琵琶 ，他似乎完全不应当这么做。那么，如果转换层面分析，难道是外力胁迫或突发意外导致吗？不过，什么势力可以控制他并准确地使他在这个时候消失，答案似乎也并不难推断。毕竟按照惯例，原本评定席尊位应当并列设置两个，然而国王由于身体原因，竟遗憾地缺席了。

甄选的精彩与迅速超乎想象。许多之前表现平平而勉强晋级的参选者此时却让人眼前一亮，同时，亦不乏看似潜力无穷却在最终的角逐中发挥地乏善可陈的人。当然，为了最大程度保证时效性、考验能力的稳定性以及全程公正公开，终次甄选采取即时评判的方式，也就是说，甄选结果可以当场诞生，悬念也不会保留太久。

此刻，赫允正看着经过多次核对与校查的结果报告，他的目光从头扫到尾，始终平静如水的神情第一次有了一丝改变。

神官们在得出这个结果时也有些意外。琮塔和杰拉，再次并列排在了首位。不过，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情理之中。

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但这并意味着没有应对方案。按照章程，神殿从来不会在一届甄选中同时任命两位仪典神官。如果终次结果出现并列，即比较其之前的成绩；如果所有成绩均为并列，亦有以下两种取舍方式：由大祭司和首席神官直接定夺或加赛至决出高下。不过，由于附加赛的考核大多生僻艰涩，需要付出的投入与可能造成的伤害都会较大，所以一般采取前者进行决断。显然，现在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你认为，应当采取哪种方式？”当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赫允下达命令时，他却侧过头去征求容予的意见。

“或许，这样的难题对于父亲来讲，直接定夺也并不容易。”容予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在我看来，附加考核更能昭示您的公允。”

沉默半晌，赫允合上了结果文件，重新递给南述：“您明白该怎么做。”仍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有对容予的话做出任何评价。

整个康途兹克宫安静的有些可怕。南述缓缓接过文件，并未追问大祭司的真正意图，只是做出了“重置法术体系的”的手势。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形了。

显而易见，新一轮悬念即将开始。

“在隔绝法术的空间里，分离出平台上所置镜体，且不引发任何后续反应，视为圆满完成要求。附加考核原则上不设时限，率先完成即可。但隔绝效应仅可保持一小时，逾期若均未完成，只能继续进行第二次加试。”

所有人都在聆听并思考规则。镜体，一种幻影系高等法器，完全利用时释放的能量甚至可以超过多数极品法器；但之所以没有位列最高等级，也正是因其难以控制，一旦遭受外部影响特别是法术冲击极易触发能力失控。试图从镜体入手提升法力却不幸遇难的法师数见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