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枷锁

早晨发布的消息”，杰拉的哥哥于是接过话来，“封锁消息这么多天，今天才突然宣布，想必是出于某种特别的考虑。”

若亦却对这件事似乎也变得漠不关心了，他再次向两人颔首道:“失陪。”说着准备起身离开，杰拉却毫无顾忌地拉住了他:“去诺城?”

若亦并没有打算回答，他只垂眸看着杰拉抓着他的那只手，意思是让他放开。

“听我说完这句话，我发誓您一定不会这么着急离开了”，杰拉凑近若亦，并压低了声音，“那个救了国王陛下、几乎杀死了所有刺客的少年，据说也有着银色的眼睛。我想，那一定和您的，一模一样。”

“抱歉。这玩笑听起来了无趣味。”若亦说罢一下子甩开了杰拉的手，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若亦今天下午才从辛达林餐厅悄然离开，并在入夜前赶到了舒城。他的伤距离痊愈还差得有些远，他原本的计划是暂住在舒城静观其变，可如果刚才的两兄弟所言非虚，那么刺客事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如此，他有必要更加主动一些了。

原本魂祭与刺客事件尚未平息，神官甄选在此时进行只会令局面更加复杂。只不过，甄选进程是早就敲定的，必须按照神殿历来章程举办，五年一度，其时间基本不可由任何人改变。由于它面向帝国境内全体掌握法术的公民，所以被认为是神职人员具有流动性的唯一原因，也是平民得以跻身神官行列的唯一途径。然而，它的考核方式极为严苛与复杂，每次甄选只能通过一人，可谓万里挑一；但即使是顺利通过的那个人，他所能担任的官职也仅为仪典神官，实际上比初阶见习神官的职权更小。虽然如此，作为是帝都中央神殿特有的职位，它仍然对广大民众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尤其在神殿内有职级的神官一向都只能由夜族人担任的前提下。

“父王，图恩公爵已经抵达帝都，您是否几天后要见一见他？”斯路坐在国王的床边，轻声问道。辛铎的伤虽然已无大碍，但他这些天都在静养，时常卧床不起。

“我会即刻与他会面，这件事情我亲自安排。”国王陛下从未怠慢过他最为器重的这位吟族公爵，不论何时。

“可是，父王”，斯路想起了御医的话，“您的身体不适合会客啊。您还要亲自安排，那怎么行！”

辛铎早就了解自己的儿子有时略显生硬的表达方式，只是淡淡一笑：“其实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不必担心。御医的话纵然有理，但我也是有分寸的。”

斯路不由自主地开始怀念奥兰，如果他在，父王一定可以恢复地更快。这么想这，他就说出了口：“要是奥兰先生还在……”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辛铎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

“过去了？难道我们就毫不在意……”

“并不是所有在意都要宣之于口，斯路。”辛铎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更何况，这是神谕所示。”

斯路只觉得这是神殿故意在王室面前作威作福，他愤然撇撇嘴：“可您到底还是需要一位首席御医的吧！”

按照惯例，首席御医卸任后将由他的学生之一（一般而言是溯族人）接任这个位置；但是奥兰只有洛沐可一位学生，像她这般年纪过轻，又身份尊贵的小姐根本不会对御师的职位感兴趣——作为宁族族长长女、宁族未来的继承人，有数不尽的光鲜事业等着她去做，学习治愈术至多算是个消遣罢了，被困在御医的职位上根本毫无可能。奥兰本来计划在明年再培养两位学生来做他的候选继承人，可没有人想到，他会在今年成为了付魂者。

此事该由王族医师团队与王族属官负责，原本与斯路毫无关系。他既这么问了，辛铎便明白，此事已经棘手到连斯路都忍不住过问了。

“这件事也需要我亲自安排？”

“不，父王。我听说是琼格先生如今在负责此事。”斯路时常见到这位王族事务官，对他慢条斯理的讲话风格总是大为恼火，“我很担心工作效率，他至今也没有拿出什么方案来。”

“我一直都非常信任王族医师团队，即使暂时空缺了一位负责人，也可以运转自如。”辛铎心中有数，“至于首席御医的任命，由于与宁族相关，必然要慎之又慎。琼格先生会妥善处理的。”

而当琼格抵达宁族府邸，已是半天后了。

“下午好，阁下。”公爵夫人对琼格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夫人。”

王族属官与母亲的寒暄并没有给一直在自己房间里眉头紧锁的洛沐可丝毫慰藉，她看着那张没有落款的字条，百思不得其解。

依据她对伤情的判断，这位少年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并悄无声息地离开的；更重要的是，他选择离开，再找到就会非常困难。如果戈泽所说不差，那么若亦的异形法术能力实在深不可测。重伤时的他应该展现的是本来的样子，但以他现在的伤情恢复速度，一旦重新伪装成另一个人，再见的机会就只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了。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