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
“夫人打理内宅,老爷在外从政。本就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老爷心善,自然不会将一次两次的无心善举时时挂在口边。”
楚婧涵微微一笑,话语中挑不出半点毛病。先是恭维了傅氏和傅老爷子,称赞他们夫妻琴瑟和鸣,是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后又说傅老员外心善,喜好行善积德,不会将一次两次行善挂在嘴边,回答了傅氏刁难的问题。
傅氏见对方回答得滴水不漏,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了,气的几欲昏厥。这哪里叫做“善举”,的确将她从官窑带出来的“善举”,是别的小恩小惠比不上的。
楚婧涵笑得乖巧。
只是她大病未愈,那笑容也带了几分憔悴。美人即便是病着,也是极美的。
鬓发堆鸦,衬得那她白皙的皮肤越发苍白。面颊上略微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长睫如蝶翼。朱唇轻启,欲语还羞。看着她,傅氏就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山茶花,清纯、娇嫩、妖艳,糅炼在一起,体现楚婧涵身上就是一种脆弱却又妖艳的美。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傅氏的眼睛。
“楚小姐好生伶牙俐齿,是真不知道我不知晓你的身份来历吗?!”说这话时,她严肃了神色,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暗巷杏花院,楚小姐好生了得!前脚刚跟了我夫君,后脚就勾搭上了我长子。”
“莫不是你真以为自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姬,还想要搞得我家破人亡不成?”
楚婧涵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若是将实情说出来,这傅氏也定会不信。更何况傅氏身后的人还没冒头,她更需小心谨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都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夫人这句话我着实有些听不懂了,暗巷杏花院,那里是哪里?”楚婧涵眨了眨眼睛:“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夫人这般诬蔑我的闺誉,我竟不知这次前来,是讨夫人嫌的。”
她说着,已经是泪盈于睫,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夫人若是嫌弃,直接说便好了。还要将那等污言秽语挂在嘴边,这不是折辱人是什么?我这就向老夫人和大少爷请辞去,也省得在这里碍了夫人的眼。”
傅氏没想到她还能如此装疯卖傻,装得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就差没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外室,远比她想的难对付。
“你就省了那份请辞吧,今晚大少爷和老夫人都不在家。”她冷笑一声,现在人在她院子里,她还怕整治不了她?
楚婧涵听了却是一挑眉。
怪说不得今晚傅氏敢这样嚣张,原来是傅宏博不在府内。只是不知道她吩咐春燕去办的事,有没有引起傅氏的注意。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傅氏端坐在软榻上,面色阴沉似水,吩咐外面的下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进来:“那就让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外面的孙婆子端进来一个托盘,盘上是一个黄金缎绣花软垫,上面插着密密麻麻一排银针。
楚婧涵眼皮一掀,却是没有如傅氏所料露出害怕的表情。
“银针细如牛毛,只是上面涂了盐水,扎入皮肤令人疼痛万分,外表却又看不出半点端倪。”
傅氏屏退了屋内的人,她院子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她不怕今夜过后,会有人将这件事传到傅宏博或者傅老夫人耳朵中。
看见楚婧涵娇嫩的容颜,她眼中闪过一丝妒忌。不知名的滋味在她心底疯狂生长,现在她只想看见那张如花一样艳丽的脸庞露出痛苦的表情——那一定很赏心悦目。
“这银针做的真好,”楚婧涵上前一步,捻出一根针,赞赏道:“这等宝物,今日倒叫我开眼了——只是不知道已逝的傅老员外,是否也有福消受过?”
见她神色自若的模样,傅氏只道是她在虚张声势。闻言冷哼一声:“你若是想知道,不如我亲自送你去问问他?”
楚婧涵撒了手:“夫人真会开玩笑。”
开不开玩笑二人都心知肚明,傅氏敢对傅老员外下手,自然是不害怕再对楚婧涵一个她看不上的女子下杀手的。只是对方越是动了杀心,楚婧涵越是冷静镇定。她重新坐回黄花梨木做的椅子上,开始思考对策。
方才她不过是动了几步,现在就越发觉得四肢无力,手脚酸软。要是这个时候傅氏对她做什么,她还真的是无力招架。
傅氏见她这般举动,料定她定是怕了,于是喊了一声桃红,将放满银针的软垫托盘指给她:“楚小姐初病了,身子大不爽利,你擅长针灸,就帮楚小姐松快松快吧。”
说完,她已经一副整暇以待的模样,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示意桃红动手。
楚婧涵这才注意到傅氏身后的这个丫鬟。只见她穿了一件桃红纹绣长裙,上身是浅色的桃花纹褂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条辫子缠在脑后。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
桃红依着傅氏的吩咐,走进那软垫,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