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白日已欠费,请及时行乐
所有你所钟爱的东西,都会刺伤某人。
中译中是:彼之蜜糖,我之□□。
部分树生来富有树脂,流出一点,都是树上昆虫不可承受之重。它们会被淹没、窒息、封存,待到千万年后,得到一个“生命的奇迹”称号。
梁晚柳习惯于调节身边事物的节奏,从而维护自己感到舒适的环境,做自己生命的主宰。
无论是碰到陈峰时他的无动于衷,还是今日孟婉雪的一番肺腑之言,她都不甚重视。
曾梁死后,梁宜的生活分崩离析了,母亲宁愿选择回到糟糕的原生家庭,也不愿意自己给自己建立生活的信念。
梁晚柳胡思乱想一通:万事万物要靠自己,行事前一定清楚目标,像豺狼一样上进。
不给细胞喂外来垃圾,葆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专注自我意见,是她形成不久、还没逻辑自洽的准则。
尽人事,不服天意,陆路不通,打地洞。
111周年校庆派头十足,考虑到十月余火,学校假期就布置了驱蚊和制冷设备。
国庆几次排练,梁晚柳改了场景的衔接入场,精确到入场的秒数,十几人的业余表演团磨合得越发默契,被领导排在倒数第三场。
校庆中场,她组织同学到后台准备,孟青柏座位在后面,舞台灯光间歇扫过观众,影子都模糊,一片闪烁中看不真切。
半月来她熬夜改词,剧院倒闭后方亮恢复成无业游民,常深夜打视频过来指导。
配乐没法变,但台词一定要修改到朗朗上口——这也是国内外音乐剧差异的因素之一,流利押韵的中文歌词,仅靠版权买卖,无法实现。
苏华经济发展还算优良,十八个里十个有点舞蹈基础,唱功求不来,只能尽量让平时唱歌好听的开嗓,每一幕的走位、舞蹈、队形变化和切入点,梁晚柳一个个盯。
高二的学习强度却不允许她减少花在题目上的时间,发乌的青已经纠缠她的眼睛一周了。
黑幕降下,梁晚柳轻推第一幕开头号召反对侵略的女学生,轻声道:“不要紧张,加油。”
希望靠着曾梁的关系找到未来演出的舞台的行为目的性很强,但她坦然接受每个举动都带有目的的自己,并且为之骄傲。
陈峰这条路很可能走不通,是她的设想太理想化了,如果有用,8年前,和父母私交甚笃的陈峰就不会不伸出援手。
可十几二十的年纪,正是热血难凉、试错矫正的时候。
她奔赴聚光灯,她演绎的战士也正奔赴战场。
所有人都终将拥有自己的舞台,无论多晚。
撑着王雨和龚涛的肩膀,她旋身半跪落到地面,大腿发力,减少膝盖和地面的碰撞,她身形轻盈,倒退滑行近一米,伸手护住黄瑶窈饰演的教授。梁晚柳抬头,眼里锐利的光异常坚定,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角色。
方亮不愧为21世纪初令人瞩目的全能编剧,盯梢的BGM是国内首批rock n roll风格的原创音乐剧配乐。架子鼓撕开裂口,砰地一声击中舞台,金属震荡声有力击穿地板,铿锵的洪流迸出,战争到来的紧张气氛实时传递给了观众。
“怎么样?”方琼摘下一直带着的黑色小圆墨镜,胳膊肘怼了下旁边沉默的老师。
陈峰沉默,直到台上一行人谢幕,赢得满堂喝彩,他都眯着眼睛。
“……她没被限制住,万幸,小曾可以瞑目了。”
另一边,回到后台的学生仍然兴致冲冲,黄瑶窈尤其高兴,气氛太好,梁晚柳也忘记自己那“见不得光”的目的。
“我哈哈哈,两万六,你是没看到张子豪的脸,你跳过来的那个动作”,黄瑶窈双手比划,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全场都在鼓掌!他脸都紫了,想嘲讽人没嘲讽到,想让你接担子,宝你哪怕花时间排剧,也碾压他。”
王雨:“最讨厌这种人了,自以为开玩笑,其实他什么意思我们都知道。”
。
典礼结束,沈棚叫梁晚柳,让她去一楼会议室,有人找。
梁晚柳敲了两声门,棕红的实木门打开,陈峰满脸慈祥和善的笑容,像尊弥勒佛。
他半辈子致力于国内原创音乐剧发展,放弃了陈家家主的位置,“只要投资的时候别拘着我,我不和你们争。”
梁宜赋有潜力,他无偿注资。曾梁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音乐剧演员,乐感、身体素质、角色塑造力……华夏很难再出一个曾梁了。
可事实上,固有的阶级利益还是无法被动摇,曾梁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被资本看中的棋子,注定也会沦为稳定上层结构的水泥。
现在,第二个人选就在眼前,陈峰自问,能不能培养她、保护这点火苗,不让她也被嵌入金字塔尖?
门嘎达一声,方琼仰头30度角,叼着雪糕棍进来,他架一副黑色小圆片墨镜,一手插兜,一手拿一沓资料,吊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