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
池念当时就慌了。
手足无措的捧着顾渺受伤的胳膊,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那片模糊的血肉道:“怎么流这么多血,老师我们得去医院吧。”
“不用。”顾渺扯着自己的袖子就想往后缩,还没等把手抽出来,就看到池念憋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渺顿时停住了往后退的动作,怔在原地思考片刻,僵硬的安慰:“没什么事,就是看着吓人,要不是你说我都没觉得。”
这话也不全然是安慰。
一部分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会因为高级中枢控制能力的减弱而产生躯体疼痛现象,因此大部分抗抑郁药物都带有一定的镇痛作用。
顾渺每天摄入的药物量足以让他对疼痛的感知变得迟钝、淡漠、以至于麻木。
但这些池念都不知道。
所以这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更让她难受了。
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让故渺老师自己忍着痛还硬要说没事呢!
两人就这么僵住了,在这个问题上谁也不肯屈服,最后只能各退一步。
……
池念认为,故渺老师家这个看起来非常精致、昂贵的真皮大沙发好像有什么魔力,自己坐在上面的每一次,心情就从没像屁股一样感受过轻松与舒适。
她端正的捧着综合性豪华医疗箱,确认过药用品的生产日期后,撸起袖子,准备给伤口先做简单处理。
池念低头拆着无菌棉球的外包装,内心惴惴如擂鼓,好端端的一张脸皱成了一大团。
顾渺看着池念一副壮士扼腕的悲壮表情,忍不住再一次提议:“其实你不用……”
“不行!”池念坚决的打断了他后面的内容,“老师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得对你负责。”
这话说出来感人至深。
但多少有点奇怪。
此刻池念哪还顾得上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满眼只有顾渺鲜血淋漓的手臂和沾满酒精的白色棉球。
“我先用酒精给伤口消一下毒,老师你稍微忍一下,疼得厉害就和我说。”池念仔细地抖掉了棉球上多余的液体,试探着轻轻在伤口边缘点了点,小心观察故渺的脸色,循序渐进的往里挪。
……
酒精淋上伤处那一刻,顾渺的思绪清明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他看着池念紧拧着眉头,偷偷摸摸的往伤口上小口呼气,只变得更加疑惑了。
明明不是多严重的伤,怎么搞的这么小心翼翼又兴师动众。
两人靠的很近,池念为了看的更仔细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举一动之间从头顶垂下来的细小发丝几乎落在他身上,软的有些发痒。
斑驳的血迹清理的差不多了,她弯着腰从又从药箱里挑出个小罐子,指尖轻轻一掸,有药粉落下来,在空气中铺展开,晕出了朦胧的光。
池念垂着目光,用棉签认真把药粉展得更匀了,浅淡的中药味散出来,扑的她鼻子有点痒。
她皱了皱鼻尖,不放心的小声念叨:“老师你最近这边手不要用力,这样能好的快些,还能少疼两天。”
“嗯。”顾渺下意识的低声回应她,“知道了。”
伤处几乎都被药粉覆盖住了,连边边角角都粘上了浅褐色的痕迹,池念不敢再碰,拿了纱布叠好铺在伤口上,找了卷绷带慢慢往上缠:“现在的连载需要请假吗,老师要不先好好休息几天?”
“不用,不影响的。”
顾渺泄了力,向后靠在沙发倚背上。
他想,他不该这么做的。
他应该坚决地把手抽开。然后与她讨论,人在做出决定与选择时瞬间主观性的概率判断,以此推断出事件结果的既定事实与她全然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才是最好的。
…..
但那微不可查的气息似乎真的可以减轻点痛意。
就像沧莽海上唯一的流落者,寄希望于一块缥缈无由的浮舟。
顾渺甚至不懂他怎么能任由自己沉溺于此,以至于在长久地思索中,拘谨的让她小心摆弄。
太阳几乎沉到了云里,只剩最后一缕光悬挂在屋顶与天际间。春日的风姗姗然从围墙边卷进院子,啪嗒一声响,折断了被刺骨冬雪塌压了一整季的枝叉。
———
郑重的贴好最后一块胶布,池念再一次仔细审视过自己的作品。
不错,包的不错。
她默不吭声地鼓励了一下自己。捋了捋胶带的边缘,像是确认它贴紧了,又状是安抚道:“好啦。”
顾渺放飞的思绪被拉回来,闻言低头看过去。只见自己一整条小臂都被池念结实的缠满了绷带,从手腕处一直弯弯绕绕的裹到了手肘,若是再往上点,怕是要动一动都困难。
实在是大动干戈。
他把袖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