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为了照顾刘歆的身体，殷世昌的行军速度很缓慢。这日上午，他正有闲当空射鸟，就见远处一匹快马向他疾驰而来。

来人是襄阳的信报，到了近前掏出一封信交予他。殷世昌阅完，脸色有些阴沉，当即下马钻进马车，将信报拿给刘歆看。

刘歆正在闭目养神，接过信封一看，上面写“探子已被截住，严刑拷打并无指认，请主公定夺。”

殷世昌难掩心中激愤，“襄阳一战半年都未能寸进，正是内有奸贼的缘故。虽然没有指认，但你我都明白叛贼就在那两人之间。不如即刻回军襄阳，杀了一并祭旗，以慰劳军！”

刘歆连忙阻止，“主公万不可鲁莽。内贼虽然属实，但焉知不是二位将军下属的手笔？何况张乔二将乃是降将，此时杀人，难免不会引起其余降将的猜忌，白白动摇军心。要知道我们部下的降将何其之多啊。”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忍了这口气吗？半年的军费人力耗资多少，你不是不明白？多少次良机难觅，统统都叫这些叛贼葬送了！叫我如何能忍？殷策和殷怀远这两个废物，连这点事儿办不清楚！”

想起这半年来受的窝囊气，殷世昌心中愤恨难忍，自他起兵至今从无败绩，唯一的一次例外竟然还是这些叛徒作祟，偏他如今还不能杀了泄愤！

刘歆赶忙安抚，“主公之苦心，我何尝不明白？但是大局当前，万不可意气用事。依我之见，此事就此作罢，不易再扩大。至于真凶，容我暗地调查，襄阳一事一定会给主公一个交代。”

殷世昌沉沉呼出一口气，算是勉强接受了刘歆的这番安排，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等你的好消息。”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刘歆，说是殷世昌带了几匹轻骑先行朝南阳去了。刘歆摆摆手让人退下，心中直叹他还是意气难消啊，不过好歹还算听劝。

*

到了今日，薛含章已经算是大概摸查清楚了这郡守府的基本情况。今日早晨，在青竹的建议下，她去拜见殷世昌的母亲丁夫人，不料对方也染病在床，不宜探望，侍女请她等丁夫人召见了再来。

薛含章倒也不是打算真的做什么郡守夫人，只是在她跑路之前，她觉得自己最好行事不要太特立独行，白白惹人注目，否则都是日后的麻烦。

青竹正在清点薛含章的各类首饰衣服，瞧着越姬昨天的样子，小姑娘就有点不服气，“二娘，今日好好装扮一番好不好？你看昨日越夫人打扮的金光璀璨的，可你才是这郡守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呢，可不能被她比下去。”

“而且你瞧瞧，你总不露面那些侍女们都不尊敬你，居然敢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要是穿的比越夫人还好看，她们肯定不敢。”

“还说什么貌若无盐，二娘明明生的极好看。还好她们最后都被收拾了，解气。”

薛含章自然明白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道理，但没有必要。她手里翻着一本陪嫁过来的指导农业生产的书，安抚青竹，“还是寻常衣裳就好了，我也不怕弄脏，走路也畅快。曲裾虽然华美，但走路总要碍手碍脚。”

青竹说，“曲裾虽然拘束些，但缓步行走正显女子姿态淑美呀。配上金钗玉冠，二娘又身量高挑，一定十分好看。”

薛含章含笑，但她只好制止，“青竹，别找了。我这身就挺好，不想换。以后也都穿这些简单的吧。”

“好吧。”青竹不免失望，但她看着薛含章正在把玩手里那串白水晶珠串，就提议道，“二娘，要不我们出门逛逛去吧。到南阳两个多月了，我们都没怎么出过门。”

二娘可能会喜欢珠宝呢，不妨出门去看看。

“南阳有咱们使君坐镇，不用担心安全。之前大婚来南阳时还是晚上，也不晓得南阳会不会比咱们上蔡繁华呢？”

上蔡是汝南的郡治，汝南郡隶属豫州，和荆州扬州接壤。汝南十数年都是薛怀当政，不曾经过战乱，尚算富庶之地。

南阳则因为地处南北关键地带，是军事重镇，荆州刺史刘邈又素来羸弱，所以南阳几次三番易主，战乱不休，想也知道不会富庶到哪里去。

薛含章正有意去观察外部环境，青竹此举正中下怀。于是主仆两人告知越姬后，便低调行事步行出门去了。

路上二人闲聊，薛含章问青竹，“我有钱吗？”

青竹回答，“有啊，二娘是使君的女公子，很有钱的。”

薛含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哎，那你说我要是给阿爹写信想回家，他会不会接我回家呀？”

青竹犯了难，“二娘是想家了吧，我也是。但使君可能不会同意的，毕竟你才嫁过来两个月，两地又有点远。可能之后等你和殷使君真的做了夫妻，或许可以回娘家探望。”

果然没那么容易，薛含章看着青竹娇憨单纯的面容，没忍住揉了一把她的脸，真可爱。心里却止不住地叹气，到底猴年马月才能过上自由畅快的生活呢，真是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