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数日前，纪禾清被绑在草棚下，等待郭彩珍路过将她买走。

人牙子在那里大声吆喝，声音能传出几里地，“快来瞧瞧这姑娘啊，十八岁不到，干干净净还没嫁人呢，买回去什么都能替小姐做……”

然后很突然地，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出现了，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透明板子，宛如最清透的琉璃悬浮在半空，其中还有颜色不一的文字缓慢飘过。

看清这古怪东西以及上面的古怪文字，纪禾清被震得呆立原地，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郭彩珍买下了。

这几日，纪禾清试探过很多次，发现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能看见这东西，而且这上面飘过的文字她虽然都熟悉，但其中有许多字组合在一起，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好在联系语境半蒙半猜，倒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几日过去，她已然明白这些飘过去的文字是弹幕，承载这些弹幕的东西她命名为弹幕板，而发出这些弹幕的，是一群不知隐藏在何处，却能时时刻刻观看到她处境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是仙人？是妖鬼？还是掌握了秘术的世外高人？

他们能随时看到她，而她对他们却一无所知，这让纪禾清感到不安。

她尝试过直视那块弹幕板与他们说话，尝试过写出一样的文字摆在弹幕板下，尝试过向别人透露弹幕板的存在……

然而不管她怎么做，只要提及跟这块弹幕板相关的内容，无论是那群她看不见的人，还是她身边的任何人，都毫无反应。好像他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除此之外，每当她沐浴更衣，弹幕板背后的那群人也是看不见的，只是他们会提及屏蔽、马赛克这种她半懂不懂的词汇。

不得不说，得知他们看不见这些私隐之事，纪禾清略略松了口气。

但这种无时无刻不被监视的滋味，依然不好受。不能交流，不能除掉，还无法摆脱，也不知是福是祸。

思量间不知走了多久，纪禾清跟着其他人一起在一间有些昏暗的宫室前停下，那些引领他们进来的内侍往门口一站，让她们进去。

里头已经有几个年长的嬷嬷在等着，一个接一个给她们搜身，其中一个面相凶恶的嬷嬷走到纪禾清面前刚要上手，纪禾清就抬手托住了她的手腕，与此同时将一只翡翠镯子塞进了她手里。

抬眼注视着对方，纪禾清面上含着乖巧的笑，“这位姑姑生得好像我姐姐，一看见您，我就觉得亲切。”

安静的宫室内只有纪禾清在说话，因此她声音虽然不大，也得到了满室侧目。

大家瞧一瞧她，再瞧一瞧那嬷嬷，心里咦了一声，那嬷嬷老得能当她娘了，这声姐姐她竟然也叫得出来？

但也有好几个眼尖的发现纪禾清的举动，随即纷纷醒悟，不约而同从身上荷包里掏东西递过去。

这些宫里的嬷嬷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手劲大得很，搜身的时候在秀女们身上掐来掐去的，疼得这些少女们眼圈发红，此时学着纪禾清塞了点贿赂，这才好过起来。

在宫室里响起各种细细簌簌翻动东西的声响时，陈嬷嬷半点不避讳地把纪禾清塞给她的翡翠镯子举起来细看。

这是临下车时郭彩珍塞给纪禾清的镯子，成色比不上京城贵妇们手里的，但拿出去也能换好几两银子，且这东西来自民间，跟宫中那种刻了印不能私卖的不同，是可以拿出去换钱的。

陈嬷嬷面上满意，那张凶脸上也浮起了笑容，“别个都垂头丧气的，只你一副笑相，想必是真心入宫的。”

纪禾清含笑颔首，心里微微一蹙。

心想：这些来接待秀女的宫人在宫里不可能有多高的地位，连个女官都不是，可她们对这些未来的贵人们，却连一点面上的尊重也无。

心里对秀女的地位有了判断，纪禾清这才分心去瞧弹幕板。

【电视剧和小说骗我，我还以为都会脱光衣服检查是不是处子呢！】

【无语，不同世界不同文化情况不一样好吗？而且就算脱光了，也什么都看不到啊！】

【我们清清好棒啊！情商+1.】

【这些秀女看起来都畏畏缩缩的啊，看得出真的很不情愿了。】

【刚刚有个秀女拿不出钱，那个坏嬷嬷脸皮都耷拉下去了，旁边另一个秀女就拉她胳膊给了她一些钱，真好啊那个小姐姐。】

秀女们的随身之物都被搜过后，她们又被宫人领到另一间屋子里，有几名宫中女医一一为她们把脉，这是在查秀女们有无暗疾。

这次终于来了位有品级的女官，只见她手里拿着本册子，时不时看秀女们一眼，然后在上面勾勾画画，一直等女医们退出去，有新的宫人端食物上来，那名女官也没有离开。

“请各位秀女用饭。”

秀女们在女官和好几位宫人的注视下，颤巍巍举起筷子吃饭，纪禾清倒是没手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也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