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２）

三天后，警局传来消息，乔望亭确认死亡，遗体已经处理完毕。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于之莹刚刚结束最后一节芭蕾舞课的练习。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泷云梦提着装有芭蕾舞服的手提袋子，从后面走了上来。

于之莹收起手机，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泷云梦。

“乔望亭死了。”

泷云梦的脸上闪过几分错愕。但很快又点点头，并且走上前抱了抱于之莹，“他走了，你的噩梦也可以结束了。”

“是吗？可是我觉得我的噩梦不止于此。”于之莹微微垂下头颅，长发顺着脸颊滑落，遮住她恹恹的脸庞。

“只要一直往前走，什么都会过去的，”泷云梦双手捧起于之莹的脸，珍视道：“这是你告诉我的，现在我也要告诉你，我们一起走，一切都会过去的。”

于之莹看着泷云梦，心里亦是十分感动。她努力眨了眨眼睛，逼退眼底的泪意，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离开了课室，二人来到平日最常去的咖啡馆。落座之后泷云梦按着各自的口味，点了几道点心。等了一会，服务生便把东西端了上来。

端起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泷云梦率先开口道：“乔望亭入狱之后，他名下的产业就被灿烈哥接手了。现在他死了，这些东西应该全部都归到朴氏了吧。”

“这些家业本来也是背靠朴氏而发展起来的，现在还给哥哥也是应该的。只是……”于之莹的手指轻轻碰着咖啡杯壁，神色平静：“乔望亭在遗嘱里，把所有产业都给了我，这可把他的弟弟乔望盛气的够呛。”

“嗯？”泷云梦很是惊讶地笑了起来，“他居然把遗产留给你，早年良心未泯时做下的决定吗？”

于之莹讪然一笑，“你高估他了，他恨不得我们都跟他一起下地狱才好，怎会让我们好过？为了分一杯羹，他弟弟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从这个角度出发，乔望亭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泷云梦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轻哼了一声，“那我确实高看他了。”

咖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之中，于之莹拿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细腻冰凉的慕斯在唇齿之间融化，迸发出特有的果香清甜。她一边看着落地窗外络绎不绝的行人，一边享受着甜品，享受这片刻的放松。

“世勋昨天问我，你是不是要去明海了。”

泷云梦的一句话终结了于之莹的放松，她飞速地眨巴眨巴眼睛，尴尬地咧咧嘴，“那你是怎么说的？”

泷云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于之莹，然后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而且你现在和灿烈哥……”

“如果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哥哥，情况是不是会好一些？”

泷云梦一愣，“……什么？”

于之莹抿了抿红润的嘴唇，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们曾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家境相似，脾性相似，甚至连仇人，都是同一个人。所以订婚后，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在尝试爱他。”

泷云梦安静听着，面对挚友的感情，她不敢妄言。哪怕她从很早以前，就察觉朴灿烈对于之莹的爱护，早就超出了正常兄妹。甚至她私心也觉着，他俩更配。只是这样的话，她从不敢说。

“可是我做不到，”于之莹一手撑住额头，眼底有迷蒙的泪意，“当时他明明也对乔望亭恨之入骨，为了报仇也做了十足十的盘算。但为了让我求他，他宁可做壁上观来欺骗我。直到我用嫁个他作为条件，他才答应跟我一起报仇。”

杯子里的咖啡渐渐冷掉，亦如这冰冷的事实。泷云梦怅然地叹了口气，“跟世勋告个别吧，不为别的，权当我们三个认识十几年了，好聚好散。”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敢说。”于之莹听着泷云梦的话，愈加羞愧。她是聪明的，怎会不知这对吴世勋来说是何等的背刺，可是……

泷云梦叹了口气，烦躁地移开咖啡杯，然后伸长手握住于之莹的手腕，慎重道：“不许逃避，世勋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要是不告而别，我会鄙视你的。”

于之莹慢慢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小手臂上，低垂了眉目，“知道了。”

跟泷云梦告别之后，于之莹便回到了家里。刚刚合上玄关处的大门，管家修姨便从客厅里迎了上来。修姨照顾了于之莹多年，感情深厚。

“之莹，今天世勋过来了，在客厅等你。”

于之莹看了看鞋架上熟悉的男鞋款式，心里暗暗做了一些决定。把手提包交给修姨之后，她换下鞋子，径直走到了客厅。

彼时吴世勋正在跟朋友打电话，见到于之莹来了，立马挂了电话，笑着起身，张开双臂走向她，像往日一样，给彼此一个拥抱。于之莹看着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俊朗帅气。如果他当初能按照他父亲规划的道路，不帮着自己跟乔望亭对立，那么他靠总警长之子这个名头，便会顺利升任，势必会更加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