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荷小衣
摄政王的影卫凌化夜归时,已接近子时。
客栈的小竹楼中静谧异常,便是连王爷的房中都没有半分响动,只余下小院中的几只灯笼,偶尔随风摆一摆。
“王爷?”凌化跪立于门廊外唤了声。
并未得到回应。
他又等了约么有六弹指的功夫,未见有人相应,屋内似乎有窸窣异动之音,他心忧王爷安危,便紧忙起身前去推那间紧闭的房门。
手还没有触到门,便听见屋内异响更甚,似乎还有男子的闷哼之音——
莫不是王爷出事了?
“王爷——”凌化破门而入。
屋内光线极暗,仅有的光亮便是灯台中已经灯枯弥留之际的烛火,余下零星火光。
魏九清阖目立坐于桌案后,墨发披散,素衣敞领,呼吸急促。
本是并未做伪装状态,却好似身体不适,有什么竭力压抑着的情绪,即将喷涌而出似的。
他感受到屋内的不速之客,停下了掌中的动作,睁开微红的眼,动了动唇,哑声道:“滚出去。”
凌化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情状,自然不敢多瞧多问,急忙转身向屋外走去。
还未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啪啦”一声脆响,一个茶盏碎裂在他的足边。
“滚回来吧。”
魏九清瞟了眼桌案上几乎燃尽的烛火,全然没了方才的兴致,不露声色地将掌中那藕荷色的小衣收回了袖中,又抽出一方墨色的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指节。
盯着跪立于案前的凌化半晌,方才启唇,“查出什么了?”
“事发当时崔牧之年岁尚浅,正在忻州的苍柏书院求学,书院严格,诸生同吃同住,应当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凌化低头道。
魏九清眉间一凛,眸中早将方才的迷乱散了去,取而代之的尽是幽寒:“应当?”
凌化急忙垂首:“属下查过了,他未曾离开书院多过半日,路途遥远,并无作案的时间。”
魏九清抬手揉了揉额心,经他这两日的观察试探,便不难察觉,崔牧之并无深沉城府,性格也优柔寡断些,不过并不能以此断定他便是与当年之事全无关系的人。
“你让凌云盯着玉佩的线索,明日同我一起依计划试探崔牧之。”
魏九清将那抖动着的残余火苗熄灭,整个屋中尽暗,凌化也适时地退了出去,夜间云少,明日应当是个好天气。
一行人晨起便开始准备上路的行装,原是在君侯府平乱那一日就应当继续动身南下的,只是奈何苏令望病着,怕是受不了舟车劳顿,这才耽搁了几日。
如今苏令望经过昨日的针灸已经好转了不少,自然是要启程的。
“央央,青姑娘可是要与你同乘一架马车?还是要在雇一架新的马车来?”崔牧之问到。
“就不劳烦了,姐姐自然是和我...”未等她落话,便听见身侧的阿青姐姐出言道:“我可否与公子一同纵马而行?”
“这...一路纵马劳顿,风吹日晒姑娘如何受得?”崔牧之有些不解。
“公子可以,我便可以,我若是累了,就上央央的马车。”
崔牧之自然也没有其他言词,只是让人又牵了一匹马来,一行人便这样出发了。
若是脚程快的话,日落之前便能抵达梁州城。
苏令望坐在马车中掀起苇帘的一角,瞧着前方纵马而行的两人。
阿青姐姐原本身量就高挑,同牧之哥哥肩并着肩,似乎要比牧之哥哥还要高一些,也不知他两人正在说什么新奇有趣的事。
苏令望双手交叠着拄在窗边,有些羡慕的望着马队前方。
若是她的身子骨再好些,也能学会骑马的话,现在就能同他们二人一块说话了,也不至于自己孤零零的在车里,这样无聊了...
苏令望都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在车中睡了第几悠,终于见管道的前方隐隐出现属于城镇的灯火。
方才派过去打听的下人回来报,说是这梁州城中近日晚上都有市和庙会,甚至连宵禁都取消了的,这个时候正是适宜在城中游玩的好时候。
苏令望自然是开心,想着从前在扬州城的时候,她便是在一庙会上第一次遇见了阿青姐姐。
也不知姐姐还记不记得了。
一行人在城中寻了一客栈落脚,用了些膳。
崔牧之虽比苏令望年长,但到底是未及冠之年,自然有游玩心性,听闻苏令望与青姑娘要往庙会逛去,自然是乐意至极,饭后三人便出发了。
苏令晚自已一个人在马车上憋闷了一下午,好容易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庙会热闹又有人同她讲话,整个人开心得像只欢快的兔儿似的。
她三两步凑到了崔牧之的身侧,“牧之哥哥,下午你同姐姐都聊些什么呀,聊得那样久?”
姐姐虽然平日里与她交好,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