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马踏寒云(5)
储,而此时的皇帝龙体欠安,纵然有继续偏袒她的心意也不能与那些大臣争论。
她终于有些疲倦,或许眼下她的几种打算都被现实击破,也无法在一时半会儿再有什么好的计策,还不如就此罢了。
不觉子夜来临,竹湘搀扶纪悦妃回到内殿,秉烛拔火,净面洗簌,铺被撒帐,一番折腾为她宽衣躺下后,才听纪悦妃叹道:“我原本以为派几个旧人回到南罗,蒙承倥念我与他是姑表姐弟,尚有一份亲情,他能在战场上打败穆王,现在看来,穆王确实不可小觑。”
“也是蒙承倥实力不够所至。”竹湘和衣坐在帐下,为她盘捏膝盖,轻声道:“娘娘不要担忧,是奴婢自己做主派去了那几个旧人,与娘娘无关,现在蒙承倥已死,这些事就过去了。”
纪悦妃沉沉合上眼皮,半晌又睁开,“那王太后的野心更不能轻视。”
“那又如何?到底是女流之辈,且年老体衰。依奴婢看,日后这王权她还会送到蒙承偬的手上。”
帐内寂静,好一会儿才听纪悦妃说道:“你这话细想也对。蒙承倥再不得人心,他那份为南罗人博取尊严的心也足够感动,他就算死了,还有人会为他找王太后复仇,所以王太后最后也难善处,除非她真的把王权交出去。再说蒙承偬是被王太后提议蒙承倥送到鄣朝当质子,现在王太后与蒙承倥起了内乱,还有李由独在其中搅和,穆王的这一仗看似为鄣朝打的,却也为南罗人肃清了内乱,尤其蒙承偬孤身入敌境数年,又为在鄣朝境内的南罗人争取减免很多税赋,不知有多少人感激着他。当时在攻打运南城前,他也几次三番劝蒙承倥勿动武力以保边民安全,又与穆王一起善待了南罗俘虏,在战时就有两万俘虏被穆王下令送了回去,还对外宣称是蒙承偬的善意,那怕后来与穆王一起兵临运南城下,又因劝说蒙承倥停战而受重伤,如此为蒙承偬博取了南罗人的同情和信任可谓用心良苦,也未曾损坏朝廷的颜面。眼下蒙承偬之子尚年幼,南罗只有也蒙承偬这一个继承人,那些各怀心思的族长、长老成不了气候,穆王得了胜仗且重情意,定将蒙承偬安全送回南罗王庭才肯领兵回朝,这里里外外都全了朝廷的颜面,也为蒙承偬抹去了耻辱。”
“正是。只是蒙承偬是穆王的至交,来日一登王位,两国和平息战,南疆安定,又是穆王一大功劳。”竹湘停下按摩,拉被子为纪悦妃盖上,“娘娘这次搏一搏,也就算了,眼下还是想想为九殿下奏请封地和赐婚要紧。”
纪悦妃这才张开眼皮,那张娟秀的脸颊犹如白莲花,哪怕年长也动人。
“我懂你的意思,这次无论如何鉴儿与穆王无可比拟,是到了请赐封地的时候了。只是这赐婚,换做其他女子尚可,如果还是章姑娘就难了。”又道,“刚才姜丽妃的话你也听到,朝中那些人都在提议将章姑娘赐婚给穆王。”
竹湘亦面落难色,“如此说来的确难办。咱九殿下娶其他姑娘也未不可,那司马姑娘就很适合,日后也能为殿下争取一点兵权。只是咱九殿下的脾性,如果娶不到章姑娘恐不得安生。”
“唉!我正是知道他的脾性,也因他从未对政务上心,偏偏看中的又是中书令的女儿,才冒险设法为他争取。如今这一仗成全了穆王,陛下的龙体一时半刻不得好转,大臣们必会在此刻奏请立太子。既然太子位也非他莫属,我还不如继续以退为进。”
听纪悦妃如此说,竹湘才松了口气,“娘娘这样想,奴婢放心了。眼下的难事就是如何打消殿下爱慕章姑娘的心思。娘娘可想出什么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最好的法子只有等章姑娘嫁了人,他也就死心了。”
“这个法子不好,也是唯一的法子。只是九殿下与穆王向来手足情深,倘使日后章姑娘真的嫁给穆王,这不是要使他们兄弟生分了。”
纪悦妃无可奈何,覆手盖额,“手足情深——试问天下有多少手足一直情深的?这情分二字,最禁不起利益的驱使。他们兄弟日后如何,只能听天由命。”